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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他没有错!

    因为恰逢国庆,所以汽车上人很多,大多是放假赶回家的学生。

    我的一个学生把座位让给了我,我得以休息一会儿。旁边的小男孩儿还是在喊,而且不断的晃头,踢脚,手里挥动着空的矿泉水瓶,嘴里单调地喊着一个字眼:依呀、依呀我向来喜欢孩子,便逗着他:你怎么老是喊这一个字呢,我们一起数数吧。他不理我,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嘴里没有停,手里的空瓶子挥得更厉害了,甚至把脚踢向我。他的妈妈,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将他的头按在胸前,似乎有点不高兴我这样问他,声调有些冷淡:他才二十一个月,说话晚,不会说什么。我看着孩子,他停止了喊叫,手脚却还不停,他张着嘴盯着我,我的心突然猛地一震,从他的眼睛中,我才读出,原来这个孩子有问题!我有些慌乱,因为他的母亲脸上不仅有不满,更多的是一份不安和羞惭,似乎感到有这样的孩子是多么丢人的事。

    我沉默了,男孩子又开始喊,并且用头不断地用头顶车窗,他妈妈终于动了怒,开始使劲儿扭打他,而且拼命往他头上打,孩子用小手挡着,一边哭一边喊着“依呀”女人越发生气了,扒下他的裤子,夺过瓶子,不断地向他的头上敲!我惊呆了,不断地阻拦她,但她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把瓶子塞在了他的嘴里,孩子嘴含着瓶子,眼泪淌满了一张小脸,他努力想喊,但喊不出来了,小腿挣扎着。我几乎是一下子把瓶子夺了过来,并大声喊着:别打了,他有什么错!孩子终于哭也了声,一边哭一边向妈妈胸前靠着,小手抓着妈妈的乳房,女人叹了口气,将孩子搂在胸前。我有些心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拉着孩子的小手,他好像懂得了什么,一直看着我,抽咽着。

    我开始和女人搭一些话,我心里是渴望了解一些有关孩子的事,又不知怎么去问。她极力掩饰着,故意装出没事情的样子,她和我讲孩子会发出一些简单的字音,像“鱼”啊“鸟”啊什么的,她要求孩子向我说这些,孩子真就发出了“鱼”的声音,但只发这一个,他就不停地说“鱼”了。我们开始不说话,汽车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孩子身上,这让女人越发不安了,我意识到,她又有些爆燥了,果然,不一会儿,她又开始打孩子。孩子居然反抗了,瞪着眼睛狠狠地盯住他的母亲,大声地叫着,并把头撞向她。那眼神让我我心里一抖,这么大的小家伙儿,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决对不可以。我索性把孩子抱了过来,他没有停,在我怀里上下窜着,我一边抚着他的头一边轻轻拍他的后背,还用脸贴了贴他的小脸。他开始安静下来,坐在我的膝上,歪着小头看着我,我微笑着用头碰了碰他的头,他流着眼泪笑了,小手开始拍着,还不时地抓抓我的胳膊,摸摸我的脸。女人将头扭向车窗外,嘴里嘀咕着:这是个小畜生,你怎么对他都不行!

    我不相信,如果好好爱他,为什么他不可以,我从他的眼神分明读到了,他感受到了温暖,他喜欢将头贴在妈妈的胸前,难道不是一种渴求吗?他有什么错,是母亲还是父亲?是什么样的过失?让他这样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永远不可能知道。但是,他真的没有错,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希望有爸爸妈妈疼,希望有快乐。这样的孩子很容易走极端,在暴燥和怨恨中成长,只能促使他的性格向这个方面发展,甚至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爱是一件很难的事吗,何况是爱自己的孩子!也许他将来永远做不了什么,但我希望,他在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眼神是柔和的,他在说着些什么的时候,我希望,他能灿烂地说出“爱”这个字!

    车子无声地开着,渐渐开进黄昏,我猛然想到,这一路上,不管母亲怎么打他,或者抱他,他都没有叫过一声“妈妈”!这是最基本的语言啊。

    但是,母亲,他真的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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