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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但到了今日,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温情和欢乐的气氛开始被这些天潢贵胄们营造得十分逼真。

    薛绎坐在其中,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太子引导起来的阵阵慷慨激昂或者欢声笑语。

    等到饮宴行至中途,一个内侍缓缓出现在门口。

    瞧清对方的面容,包括太子在内的诸位皇子齐齐起身行礼。

    梁帝身边的大太监贺忠并未托大,回了一礼,而后微笑着道:“诸位殿下,陛下知晓诸位在此饮宴,故遣老奴来问,陛下欲择一人去往烈阳关,与南朝人商议和谈之章程,以备正式和谈之用,可有哪位殿下自告奋勇?”

    众人闻言,登时对视沉默起来。

    若是对皇位没想法的,打定主意靠着娘胎的福报,安心享乐一辈子的,自然不会主动冒头。

    若是对皇位有想法的,谁又会不知道这一次的和谈实际上是朝廷落了下风,就算成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是背负一个丧权辱国的名声,说不定就让许多本欲支持自己的大族和优秀人物放弃自己,丢掉大位筹码,又怎么可能主动请缨。

    殿中一时尴尬地沉默起来,太子叹了口气,“贺公公,孤身为储君,自当为父皇分忧,就由孤去吧。”

    贺忠摇了摇头,“殿下身为储君,此事还是多有不便。”

    他的目光扫过堂中诸位,在众人紧张而躲闪的神色中,落在了薛绎的身上,“景王殿下,您可愿为陛下分忧?”

    薛绎:???

    我连来东宫喝个酒都嫌麻烦,你让我去烈阳关?

    去了烈阳关之后,正式的和谈我能跑得了?

    他虽然平日并无争夺大位的念头,但脑子也不笨,一看这架势就明白,贺忠的话,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能够违背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在四周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薛绎只好站起身来,“身为皇子,自当为国出力,为君分忧,贺公公此言,让人惭愧,我自当全力以赴,不负父皇及朝廷之厚望。”

    三日之后,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在风雪中缓缓朝着烈阳关走去,但他们的心里,却没有半分接近烈阳的暖意。

    “这都什么鬼天气啊!”

    景王薛绎靠着炭炉,朝着冰冷的掌心哈了几口气,一脸愁苦地骂道。

    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却都可以在梁都的高墙大院里窝着享福,他却要在这外面奔波受罪。

    但他也没有纯粹地摆烂,依旧打算尽心尽力地做好这次的事情,于是,手中正拿着绣衣局拿过来的情报研究着,同时还对同车随行的敌烈麻都司官员问起许多礼仪规定。

    谈就谈吧,这一次自己单独面对南朝一个副使,问题也不大。

    等到正式和谈,天塌了有定西王顶上,自己说不定还能捡个简在帝心的便宜呢!

    这般想着,他朝着炉子凑了凑,三心二意地琢磨了起来。

    距离烈阳关快马半日路程的地方,有一个名叫怀朔城的城池,下午时分,景王一行进入了城中。

    城中最大最好的地方,自然是镇南王薛宗翰的别院。

    他平日无战事之时,就坐镇在这怀朔城中。

    只是随着他的一场惊天操作,这原本在烈阳关后繁华安稳的怀朔城,一下子成了抵抗南朝的最前线。

    一时之间,繁华少了许多。

    景王身为皇子,又兼公务,便直接去了城中刺史府落脚。

    刚进房间坐下,亲随就前来报告了一个让他很惊讶的消息。

    “什么?文律堂兄也在这儿?”

    景王又惊又喜,虽然镇南王如今下了狱,但身为父皇的同胞兄弟,未来一身富贵极有可能还是能保全的,薛文律身为镇南王世子,比起他这个普通皇子,地位并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而且两人对文墨之事都有些兴趣,平日里私交还算过得去,此刻在这穷乡僻壤的边关遇见,怎能不喜。

    景王连忙起身,兴冲冲地带着随从朝外冲去,冲半道上才反应过来,扭头瞪了随从一眼,“带路啊!”

    很快,在镇南王的别院中,他见到了薛文律。

    “文律堂兄,你的神色为何竟如此颓丧呢?”

    景王看着薛文律和他身后众人,一脸的震惊。

    在他心目中,薛文律那可是比他们许多的皇子还要贵气和从容的人物,北梁四骏之一的风采可不是吹的。

    当初也是带着满腔热血和希望前往南朝的,怎么回来这样子,像是被人阉了一样啊?

    薛文律等人自是冷暖自知,虽然回到了大梁境内,但接二连三,三番五次的煎熬下来,这心气儿哪儿是那么容易重新回来的。

    更何况那夏景昀和白云边就如不肯放过他们的恶鬼索命一般,居然又跟来了。

    虽然他们不一定还能再见,但是,万一呢?

    万一陛下说,诶,就你们几个熟悉对方,再跟着使团一起去吧。

    一想到那些个万一,故乡的饭也不香了,睡得都不安稳了。

    薛文律闻言叹了口气,“景王来此是作何啊?”

    “以你之智还想不明白这事儿吗?我跑这儿来,当然就是因为烈阳关的事情啊!”

    薛文律和耶律文德几人面色微变,薛文律咽了口口水,“莫非你就是朝廷派去烈阳关商议和谈诸事的人?”

    景王笑了笑,“怎么,觉得我胜任不了啊?”

    薛文律微微琢磨了一下,“你是皇子,此番来做了先遣,想来今后使团的副使之位当有你一个。”

    景王嗯了一声,“这是自然。”

    薛文律神色凝重,“别的事情,我等不知道陛下和朝廷的心意,不好多说。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小心夏景昀和白云边两个人。”

    景王也不禁收起轻佻,“我知道这两人很厉害,但瞧你的神色,似还有独特之处?”

    薛文律摆了摆手,“反正你就千万记得我的话。夏景昀还好,只要你不主动去惹他,那就没事。”

    景王有些不服输般地反问道:“那要是他主动惹了我呢?”

    薛文律沉默片刻,“就算他主动惹了你,你也最好不要还手,老实受着就行。”

    景王嘴角抽了抽,“你们这”

    薛文律没有搭理他的嘟囔,继续道:“至于那个白云边”

    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你知道那种熬得极浓的牛皮糖浆吗?哦不,说那个都是抬举他,就是哮喘病重之人吐的一口浓痰,一不小心粘在靴底,蹭不掉,擦不尽,就算洗了都觉得恶心,唯一的选择就是只能不要那靴子。”

    景王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文律,正当想一眼他身后的耶律文德跟元文景,问问这位是不是脑子出了点啥毛病,却发现这两人都是一脸认同。

    ???

    薛文律还郑重地道:“总之就一句话,那两人你都别招惹,老老实实跟着办差就好了。”

    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像是被贬斥为奴之后的草原权贵那般,再不见昔日荣光的堂兄,景王登时意兴阑珊起来。

    “好,我记得了,多谢堂兄,多谢诸位,你们一路辛苦,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看着景王离开的背影,薛文律三人都知道对方不仅对他们的话不以为然,同时还对他们心生鄙夷了,就如入关之后就单独离开的裴炳昌一样。

    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耶律文德轻声道:“若是他们真的吃了瘪,想必也能让朝廷明白些我们的苦楚了。”

    元文景长叹一声,“我等何时已经变得如此不堪了啊!”

    薛文律苦笑一声,“别想那么多了,喝酒吧,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回到刺史府,景王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这薛文律等人所言也太匪夷所思了,怎么能懦弱成那样!

    那夏景昀的确写得一手好诗文,白云边也堪称青年才俊,但毕竟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罢了,何至于此啊!

    看来多半是因为前线大败和镇南王叔的事情,吓破了心神了。

    还想着这位镇南王世子回京之后,能让镇南王府有所转机,眼下看来,镇南王府怕是就此退出朝堂之争咯!

    他摇头嗤笑一声,将那些荒谬的言语抛到了脑后。

    与此同时,大夏淮安侯、御史中丞,白云边白大人,带着随从护卫,抵达了他并不忠诚的烈阳关。

    而在距离烈阳关二十余里的西面,一支骑兵队伍冲破风雪,归途即将到达终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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