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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可是”庄清研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别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赶紧打电话联系你表叔。”

    庄清研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礼就她跟福伯两人,只怕势单力薄,她母亲娘家还有两个表叔跟一些亲戚,就在隔壁t市,届时自家人多,一来可以为她这父母双亡的孤女撑场面,二来也好主持公道。

    话到这份上,庄清研只能颔首:“好。”

    福伯点头,要离开时突然又顿住脚,似想起某件极要紧的事“丫头你爸那幅画”当着陆澹白他没有直说,但将画字咬得极重,像一个惊天的秘密。旋即他低头在庄清研耳边耳语几句,庄清研表情凝重地点头“好,我一定记得。您千万小心,明早约定点见。”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车。

    随后的一路,庄清研联系上了表叔,表叔们表示会连夜驱车赶往h市。

    挂下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庄清研仰头靠在车厢,长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陆澹白的车里——刚才急著跟表叔打电话,她都忘记了这一遭,还以为回到过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车呢。

    不过陆澹白也颇有风度,并未听她的谈话,而是下了车,倚著不远处碧水湖畔的栏杆抽烟。她打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外等了一个小时。她打完他才进来。

    庄清研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烦了你一晚上。”

    陆澹白不答反问“接下来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过?”

    庄清研无处可去,虽然市里有老同学跟熟人,但现在她面临的情况如此混乱,她不愿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再说已是凌晨三点,再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于是她说:“您别管我了,回去吧,我就在外面的长椅凑合几个小时。”

    陆澹白瞅瞅车外,十一月的初冬,夜里温度很低,呵出去的气都晕开成白雾。他说:“只要你不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你就在车内凑合吧。”

    庄清研摇头“不担心。”

    陆澹白问:“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庄清研道:“不知道,直觉。”

    陆澹白弯弯唇,似乎是笑,却又透著丝讽刺“我可不对一个十**岁小姑娘的直觉负责。”

    庄清研没再说话,靠在座椅上小憩,不是她没有防范心,而是这惊心动魄死里逃生的一天,她实在太累了。

    闭上眼也没法睡,想起父亲的死,想起他死前受过的种种折磨,她的心又开始刀割般的痛,痛到极致,她猛地睁开了眼。

    只那一霎,她与一道视线对撞,幽暗的车厢内,就见驾驶座上的陆澹白正侧著头看她,似乎已看了许久,夜色下他乌眸深邃如墨玉,似蕴著某种刻骨的情绪。

    庄清研被这念头一惊,问:“陆先生,我们之前有见过?”

    她莫名觉得与他似曾相识,在脑海搜索却一无所获。

    陆澹白扭过头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声音冷如脆玉“没有。”

    天亮之时,庄清研出了车厢。

    临去前她跟陆澹白道别,也是首次正式介绍自己“陆先生,我叫庄清研,能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如果我今天能全身而退,回头我加倍报答你。”

    陆澹白早就出了车厢,鱼肚白的苍穹之下,湖水粼粼,他靠著栏杆眺望远方,因为个子颀长挺拔,藏青长风衣被他穿出军装般的笔挺服帖。

    闻言他回头看她,丢了个反问句“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庄清研脸颊微热,他既不肯留联系方式,那她就不勉强。她挥手离开。

    陆澹白在背后说:“祝你好运!”

    他弯著唇,眼里却并无笑意。背过去的庄清研没注意他的脸,只接著他的话说了声“借你吉言。”

    可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态与她所期望的,没有吉言,只有晴天霹雳。

    4。chapter4 被逐

    半个小时后当庄清研站在殡仪馆的门外,没看到约定好的福伯,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人群与惊恐的面容,耳边传来路人惊慌失措的尖叫:“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与警车冲入现场,拨开骚动的人群,庄清研只看到一汪猩红,不断蔓延的液体中是福伯衰老的身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定格此生。

    白大褂与警方开始忙碌,呼啸的警笛还在继续,庄清研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红,思维似不能转动,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而殡仪馆的另一侧,礼炮喧哗起来,彰显著葬礼开始。进进出出吊唁的宾客,门口一袭黑衣的沉碧如正在那垂泪接待。

    庄清研慢慢后退——福伯莫名暴毙,多半是沉碧如下的手,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她了。

    心中悲恸如巨浪席卷,但她必须赶紧离开,在被发现之前,转移到安全地带。

    一个身影却止住了她的脚步,男人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咦,小研,追悼会人都来齐了,你怎么还不进去?”说著将手搭在庄清研的肩,止住了庄清研的后路。

    说话的是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人,叫杨立,与庄父有几十年的交清,此番庄父过世,杨立以扶灵的兄弟身份出席,可见他在庄父心中的分量。

    因著杨立声音洪亮,那边灵堂的人全都听到了,沉碧如亦发觉了庄清研,远远道:“呀,小研你可算来了!昨晚去哪了,担心死如姨了!”一面说一面奔过来,也拉著庄清研往灵堂走。

    众目睽睽,庄清研无路可退。

    逃,显然逃不掉,那么进去?

    局势敌强我弱,使出缓兵之计与沉碧如虚以为蛇?

    可缓得了一时缓不了一世,也许大庭广众沉碧如会对她温情以待继续母女情深,但吊唁仪式结束后呢?当所有宾客都散开,四周都是沉碧如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再跑掉。

    无路可选,只能迎难而上了。

    她环顾左右,左边站著杨立,想着他与父亲相交甚深,素来又是刚正不阿的性格,应该会给予自己帮助。再瞅瞅身后,几个昨夜打电话通知的表叔们都来了,还带了她母亲娘家的几个亲戚。

    身旁一圈亲朋长辈给了她勇气,左右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而且她也正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给父亲和福伯讨回公道。

    她站直了身体,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血迹,也就是福伯命陨之地,问沉碧如:“如姨看到这没什么想说的吗?”

    “唉!”沉碧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似是于心不忍“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你福伯跳楼的,他现在脑子不正常,做出这种事真是让人痛心!”说著连连叹气。

    “如姨这话,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福伯,听了会不会死不瞑目。”

    满堂宾客都露出诧异,沉碧如微微颦眉,仍维持著豪门贵妇的仪态“瞧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呀!”

    “沉碧如,别再做戏了。”庄清研环视全场,对著灵堂所有来宾道:“请大家给我主持公道!我的好如姨,我爸的好妻子,为了谋图我庄家财产,不仅用致癌物谋害我爸,还在我爸病逝前对他百般折磨,为了掩人耳目,将知晓真相的福伯绑进精神病院”

    全场宾客满脸震惊,而啪地脆响,一个耳光凌厉止住了庄清研。

    沉碧如的手还顿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庄清研,像伤心悲愤到极点,竟流下泪来“你这孩子太让人寒心了!今天你爸葬礼,所有人忙得团团转,你却一晚上没回,眼下还说这些混账话!是,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你不知恩图报,还大庭广众下造这些谣!你爸爸尸骨未寒,你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心虚?被揭穿了恼羞成怒?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庄清研自幼被父母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迎著沉碧如目光灼灼,正欲还击,肩膀却被人握住,却是杨立,他止住了庄清研的动作。

    庄清研扭头看他,期待他能出来说句公道话,杨立果然开口了,却跟庄清研期待的截然不同。

    他笔挺站立,用长辈的身份正气凌然道:“打得对!这一巴掌你如姨是替你爸打的!我跟你爸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你的叔伯了,这些年我看你如姨进门,对你像亲生女儿一样,别说打,就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可你太不懂事了,你说她害死你爸,害死福伯,她好歹是你半个妈,你用这种话伤害她,是一个女儿该做的吗?”

    庄清研一怔,看着这个自己前一秒还在寄予希望的叔伯,这个从前父亲在世时,自己那般敬重信任的叔伯。

    跟著周围宾客也开始附和“是啊,小研,你如姨这些年怎么对庄家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你不能这么伤她的心啊!”沉碧如娘家人则直接嚷道:“既然你说你妈心狠,你就拿证据,别以为年纪小就可以胡说八道!”

    庄清研愣在那,证据在福伯手上,可是福伯没了,她没有任何物证。

    她扭头看向身后母亲娘家的几个长辈“表叔!”

    她年纪小,自幼又被父母捧在手心,没经过风雨挫折勾心斗角,十**岁说是成了人,本心仍是青涩稚嫩,如今被城府深沉的人算计,能帮自己的,也就家族中的长辈。

    可几个昨夜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表叔的反应让她更如当头一棒,大表叔道:“小研,你就别闹了,你爸过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迁怒你如姨啊。”

    小表叔接口:“就是,快给你如姨道歉,你小孩子不懂事,她不会跟你计较!”

    其他人则跟著打哈哈“哎呀大家别误会,孩子还小,说些糊涂话大家别当真”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对著这个家族中的“不孝女”出声训斥,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指指点点。

    巨大的绝望与无助席卷了庄清研,到这一秒她才清醒,不论是父亲的好友还是母亲的亲戚,都已倒戈向沉碧如了。枉她还将他们视为亲人,真心信赖,盼望他们会为自己与父亲主持公道,如今看来,岂止是讽刺!

    沉碧如还在那流泪“清研,我也不要你跟我道歉,你就跟你爸磕几个头,向他赔个不是不然咱俩闹成这样,他在地底下得多伤心啊。”

    众人随之七嘴八舌地说庄清研,沉碧如娘家则冲上来几个人,不顾庄清研的反抗,架著她就按到了庄父棺木前“磕头!我们沉家的名誉不能被你侮辱!”抓著庄清研砰砰砰就往地上狠磕。

    庄清研用力反抗,拼命想将双手抽离出来,目眦欲裂“沉碧如!你说你没害我父亲!没逼死福伯!你敢对著我父亲的灵位发誓吗?!”

    可她的反抗在一群人面前如此微弱。

    “砰砰砰!”额头与地面重重撞击,庄清研头晕眼花。

    这些人磕得重,沉碧如却是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将庄清研的身形挡住,众宾客便看不到庄清研的模样,还以为真只是礼节性磕了几个头。

    这么多人按著,庄清研便是再倔也挣不脱,就在额头磕出青紫时,一个人影冲过来,吼道:“你们干什么!”

    说话的是沉蔚,庄清研名义上的弟弟,他将控制庄清研的人推开“有什么事冲我来!”

    “小蔚!”沉碧如摆出庄家女主人的态度呵斥:“今天是你庄伯的葬礼,你姐作为庄家的女儿,理应在父亲的葬礼上磕头,这是礼数!”

    沉蔚却分毫不让,母子对峙著,末了沉碧如只得拉起已无力气的庄清研“罢了,你既然这种态度,咱娘俩也回不去了现在趁著各位叔伯亲戚都在,咱就把话说清楚,你爸生前的事业就只有画廊与新开的影视公司,影视公司亏损,画廊便拿去抵债了,还有家用的别墅汽车值钱物全去抵了,只剩一套老房子,就是你爷爷留下的单元房,虽然里头我也有继承权,但我不跟你分,算是我这做妈的最后一点心意。”

    庄清研踉跄倒退几步,一霎顿悟。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连环陷阱,在她回国之前,沉碧如就已在布局,勾结张建名、煽动亲朋、收买对手、排除异己、谋杀福伯她步步为营招招紧逼,而自己懵然不觉往里跳。而现在,沉碧如达到了目的。

    她成功将庄家财产全部掠夺,再将庄清研这唯一的继承人驱逐出门,而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与宽厚,施舍般留了套80年代六十平米压根不能再住的破旧房子,在杀人谋财后还博得一片美誉。

    然而痛苦的是,自己明明知晓这一切,却无力揭穿与反抗。

    世界仿佛一霎绝望无光,庄清研冲上去抓住沉碧如“你还是人吗!是人吗!”

    绝望下她已失去理智,抓著沉碧如不顾一切推搡,沉碧如高声大喊:“保安!还愣著干嘛!”

    月光如银,湖水清幽,碧水湖畔一如往日风景绰约,可因著夜风寒瑟,今夜赏景的路人,寥寥无几。

    影影绰绰的岸边垂柳下,有个纤瘦身躯虚晃走过,手里还拎著个玻璃瓶,里头液体晃荡,显然是未喝完的酒。

    而这瓶酒,也是庄清研人生中的第一瓶酒。从前她父亲疼她爱她,但也管束严厉,不许深夜不归,更不许她沾烟碰酒,即便真要沾染,那也是在重要场合,沾染一点香槟红酒而已,而眼下她手中这样的高度白酒,还是第一次。

    50度的老白干,开瓶第一口时她呛得流泪,却找不出其他更刺激的事物能压住心头的痛苦,被驱逐出庄氏灵堂的她,悲愤、绝望、无助痛苦到无法言表。

    水波荡漾,她酒喝多了,晕乎乎地靠在栏杆,远远看着天边的月亮。月辉撒在湖泊上,粼粼似碎银,她醉眼朦胧地瞧着,似乎在墨空看见父母的脸,正对她微笑着,一如既往慈爱亲切她怔怔看着,呢喃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用”

    天空中父母的脸却没有半分责怪,父亲微笑说:“研研爸爸不怪你,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心头宝”母亲甚至伸出手来,轻声道:“好孩子,这么多年,妈妈一直在想你快来妈妈的身边”

    “妈妈,我也想你”两行泪顺著庄清研的腮滑下,她脱了鞋,翻过栏杆,沿著浅浅河滩往里走,冰冷的水淹到脚踝,可她沉醉在远方的幻觉中,没觉得冷。

    她继续往前,水越来越深,死亡越来越近,就在水淹过小腿时,胳膊上猛地被股力道一拽,她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拖了回来。

    粼粼水波倒映著破碎的月影,月影中晃荡著一个清隽面孔。陆澹白。

    “放手!我要去找我妈妈!”庄清研甩开他的手,继续往深水去。

    陆澹白的力道不松一分,两人僵持著,一个往河里去,一个不罢休,水面翻腾开巨大的水花。挣扎中庄清研嚷道:“你放开!我爸爸妈妈在等我我十年没见我妈妈了你放手唔”她的话没说完,肩膀被一股劲重重按下,上半身瞬时栽进水里。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远超脚心踩在浅滩上的数倍,头脸入水的一霎,水花四面八方扑面而来,顺著口鼻冲入大脑,这刺骨便似浸入骨髓,冷得人发颤。

    陆澹白按著她的肩将她浸在水里,声音如这湖水令然:“既然你投湖自杀,那我就做个好人,成全你,也成全沉碧如。明天她看到湖上浮尸,不知道有多高兴!”

    正挣扎的庄清研一僵,鼻喉被呛得近乎窒息,脑里却如雷电劈过,照亮一切混吨浑噩,方才的酒意一瞬全醒。

    她这是在干什么?至亲血仇未报,凶手肆意猖獗,她有什么资格颓废绝望,有什么资格投湖寻死!

    呛著水,她却在水里呵呵大笑起来,水花飞溅。

    身边陆澹白察出她思绪波动,手劲一扬,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庄清研出了水面,呛水让她剧烈咳嗽,她却仍是笑。月光下仰著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水面,像疯了一样。

    笑声平息过后,她看了陆澹白一眼,落下几个字。

    “点醒之恩,终身铭记。”

    5。chapter5 结盟

    宽绰的别墅里灯光明亮。

    庄清研接过陆澹白递来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与衣衫,边擦边问:“说吧,陆先生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

    陆澹白斜靠著沙发立她面前,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出一片斜长,更显得他身姿高大,他淡淡道:“重新认识下,我是陆澹白,光大的陆澹白。”

    陆澹白这三字庄清研并无感触,可一提到光大,她微睁大了眼。

    光大是隔壁t市最大的文化公司,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光大从前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关九爷掌控,但去年年底,关九爷癌症病逝,他一生无儿无女,便将位置传给一位陆姓下属。据说下属年轻轻极有才干,跟了关九多年,极得信任,更在关九重病时日夜服侍榻前,关九感动下便将家业给了他。于是乎,该下属一夜间成为光远新一任掌权人。

    而如今看来,这位一步登天的陆姓下属,就是陆澹白。

    陆澹白接著道:“之所以救你,因为我跟沉碧如与杨立都过节,如今你也跟她们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庄清研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联手打击她们?”

    陆澹白颔首“还不算太蠢。”

    庄清研低头看看自己“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找不出与你合作的资本。”

    “仇恨啊。”陆澹白目视窗外,仍是淡淡地“仇恨是最好的复仇武器。”

    他点了根烟,夜风将指尖的烟雾吹得袅袅散开,他说:“别小看自己,如果你愿意,你我结盟,你不仅能替你爸报仇雪恨,还能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结盟?怎么结盟?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做我的未婚妻。”

    庄清研怔住。

    陆澹白道:“你有沉碧如把柄太多,只要你活著一天,她就会想尽千方百计除掉你,做我陆澹白的未婚妻,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未婚妻的身份,也能更好配合我,实施你我的计划。”

    庄清研觉得他言之有理,但她仍在犹豫。

    陆澹白瞧出她心中所想,道:“放心,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研:“”须臾她辩白道:“我19了,成年了。”

    陆澹白弹弹指尖烟,灰白的烟末子落在烟灰缸上,像蒙尘的雪“对我来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都是未成年。”

    庄清研:“”考虑片刻后她面向陆澹白,伸出手掌“要怎么结盟?签合同,画押,还是击掌为誓?”

    陆澹白看着她举起的手心,似乎觉得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去。

    “啪”一声脆响,彼此掌心在空中交叠、撞击。

    盟誓即成,落子无悔。

    平安夜是个好日子,城南的高级别墅住宅里热闹非凡,灯光将别院照耀得如水晶宫殿,衣香鬓影,宾客不绝。

    今夜是h市新贵陆澹白的晚宴,这陆澹白本是隔壁t市上流圈的风云人物,不想他继承关九爷的身家后,却在今年底将公司迁到了h市,h市圈内一听这么个腕要来,便举行了隆重的晚宴,算是对陆澹白的欢迎仪式。

    眼下,西装革履的陆澹白被人众星捧月。

    其中就有庄家遗孀沉碧如跟另一家文化公司老总杨立,就是那个葬礼上大声呵斥庄清研的中年男人。

    沉碧如穿著紧身黑色绣花晚礼服,四五十岁的人,保养得当仍风韵犹存。她端著红酒杯向陆澹白笑:“久闻陆董大名,年纪轻轻便掌控光远,真是年少有为。”

    杨立亦是殷勤地笑“以后就请陆董多多关照了。”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簇新的衬衣倒影在酒色中,杯中波光潋艳。他客套道:“两位说哪的话,两位在h市文化圈这么多年,日后澹白还得请你们指点才是。”

    三人愉快碰杯。

    又寒暄了会,沉碧如见陆澹白眼风不时往门口瞟,问:“陆董是在等什么人吗?”

    “等我的未婚妻。”陆澹白道。

    沉碧如微怔,却是带著长辈人的关切“呀,陆总这么年轻就把终身定下来了?”

    陆澹白晃著杯中红酒“没办法,缘分来了挡不住。我跟我那位是一见钟情,还没打听她的家室背景,就迫不及待跟她求了婚。”

    杨立不动声色的拍马屁“陆董这才是性情中人,不在乎家室门第。”

    陆澹白道:“说起来还有些巧,她姓庄,我听说沉女士的先生也是这个姓?”

    沉碧如压根没往庄清研身上想,做忧伤状“是啊,只可惜他去了,不然看到陆董这样优秀的后辈,一定高兴得很。”

    陆澹白点头,突然眼光一亮“我未婚妻来了。”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是什么模样的女孩能把咱陆董迷住”沉碧如笑着,目光朝门外望去,就那一眼,她与杨立的视线齐齐一震。

    喧闹的晚宴大厅门口,一袭酒红金丝绒长裙的女郎俏生生立在那,她还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年龄的稚嫩却掩不住面容的明艳,只简简单单站在那,便引来满场目光。有人瞧出来她的身份,低声道:“那不是被庄家赶出来的女儿吗?”

    众人窃窃私语,而陆澹白快步迎过去“你可算来了。”

    庄清研朝他浅笑,指指挽起的头发“对不起,做头发耽误了点时间。”

    陆澹白扫扫她的装束,道:“挺美。”

    庄清研低头看看自己的华服盛装,美,是真美,也必须美——按照两人的布局,她必须在今晚来个惊艳的登场,好让陆澹白他把她隆重介绍出去,沉碧如等人明了后才会有所顾忌。

    果然,那边沉碧如的脸色微变。陆澹白见状问:“咦,沉女士怎么这个表情?莫非您跟小研认识?”

    沉碧如不说话,眸里很谨慎。

    倒是一旁庄清研接的话:“当然认识,她是我爸爸第二任妻子,也是我表姨。只是前阵子我们闹了点矛盾,我就离家了。”

    沉碧如见她说的风轻云淡,心中起疑,却用歉然的语气试探:“小研,前阵子你爸走了我伤心过度,做事不妥当”她伸手想去抚庄清研的脸“那天不该打你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自己也难受”

    庄清研不动声色往后退,避开沉碧如的手,面上仍保持著名门闺秀的微笑“表姨说哪的话,是我自己糊涂,又错信了福伯,误会了你,现在想通了不怪你。”

    “想通就好!”沉碧如做欣慰状:“那晚宴结束就跟如姨回家。虽然咱别墅没有了,但你杨伯伯仗义,将他一套空房子给我们借住。”

    旁边杨立接口,将谎话说得真切极了“是啊,快回去,你可不知道,你离家后你如姨就后悔了,派人到处找你”庄清研瞟瞟身侧陆澹白“我就不回去了,陆”先生两字刚要说出来,脑中闪过陆澹白出门前的叮嘱,话音一慢。

    晚宴前陆澹白先行出门,她说:“陆先生,一切小心。”

    陆澹白顿住脚,表情有些微妙“注意称呼,我们现在对外是未婚夫妻。”

    她一怔“那我叫你什么?陆澹白?澹白?”澹白两字第一次叫,有些青涩。

    他倒没介意,颔首出了门,那墨色衬衣白色燕尾服,衬得如世家子弟般雍容笔挺。

    收回思绪,庄清研扬起一抹笑,往陆澹白身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距离看起来更加亲密“澹白这有房子,我就不去您那添麻烦了。”

    沉碧如却固执地让庄清研回家“这有什么麻烦的,回家我给你煲点汤,瞧你这阵子瘦的。”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有了对象也不跟家里说,等回去好好跟我讲讲,人生大事可不能随便,你爸爸现在不在了,我更得上心。”

    庄清研摇头轻笑“回头我打电话跟你说,我就真不回去了。”

    她当然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羊入虎口,而她也不能跟沉碧如太撕破脸皮。照她与陆澹白的战略方案,对于沉碧如就八个字“虚与委蛇,以图反击”所以现在她与沉碧如要保持著不僵也不亲的关系,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故而她此刻看到沉碧如心里恨得滴血,面上仍不动声色。

    那边沉碧如还在劝,陆澹白插声进来“之前不知道沉女士跟小姸的关系,失礼了沉女士放心,小姸在我这,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沉碧如见庄清研坚决不依,只得道:“那就麻烦陆先生了,我们小姸能够认识你,是她修来的福气。”

    几人对视一笑,陆澹白见好就收“那两位自便,我再带小姸认识其他朋友。”

    庄清研被陆澹白拉著往前走,某个瞬间悄悄回头看,就见沉碧如还在原地站著,一贯端庄的笑里闪过微微冷意。

    身边陆澹白也察觉出来,他偏头低声问:“刚刚发现什么了吗?”

    庄清研点头“沉碧如与杨立早就是一伙的。”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是肯定。

    “不算太蠢。”陆澹白抿了口酒“再等会,你会有更多惊人的发现”

    “什么意思?”

    陆澹白道:“大庭广众下,沉碧如跟杨立会处处顾忌,你得不出什么有效信息,而后面有单独的私人休息间,他俩打什么算盘,要是在小包厢私下交流,那咱就守株待兔了。”

    6。chapter6 证据

    陆澹白的猜测果然不假,沉碧如与杨立在应付式的跳了两支舞后,去了晚宴一角。

    穿过偏厅,杨立放下了对外人的客套微笑,问身边沉碧如:“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前些天把她赶出门,现在又要她回家照我说,葬礼那天就该除了她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楼兰望月可能在她手上。”

    温声细语的一句话,见过大风大浪的杨立却猛地瞪大眼“真的假的?”

    沉碧如摇头“我不确定,但那老鬼死前死活不肯透露画的去向,多半是通过老福偷偷转走,留给那死丫头了!”

    杨立阴森森地笑:“那我弄死她也得找回来这可是几亿的大买卖啊。”

    沉碧如道:“想拿回这幅画,就得跟这丫头虚与委蛇一阵子。”

    “可这丫头现在跟陆澹白搞在一起了!这陆澹白不好惹”说到这杨立有些恼意“真是奇了怪了,他俩怎么就成了一对,莫非还真是什么一见钟情?”

    沉碧如怕隔墙有耳,瞟瞟四周道:“回屋再说。”

    沉碧如的包厢就在最左侧,窗外是一片翠绿的金银花藤,金银花又称忍冬,寒冬腊月亦是枝叶繁茂,苍翠如碧玉。

    而眼下,茂盛的金银花藤下,一个纤弱的身影正隐与其中。

    庄清研。

    藏得隐蔽的她看着沉碧如与杨立进了屋,竖著耳朵打算听,没想到叫她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

    杨立进来反锁了门后,直接拥住沉碧如,接著更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屋内两人吻了起来,杨立急不可耐褪去沉碧如的衣服,沉碧如徐娘半老的人了,还娇嗔道:“急什么死鬼!正事还没说完呢,你又来!”

    “我就不信你不想!这阵子给那老鬼守灵没憋坏你吗?事等下再说!”

    接下来便全是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屋外庄清研这没出阁的姑娘,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稀薄的月光里,庄清研隐在花丛中回想着扭头前的那一幕,赤条条的男女,一件件脱下来的衣物,新寡妇沉碧如不仅外面套著飒飒的骑马装,里面还是件桃红内衣,那绣著精致的芙蓉与青鸟,颠鸾倒凤,像极了古代的肚兜。

    屋里情。欲的呢喃还在,庄清研胃里翻来覆去的恶心,她知道这两人串通一气,却没想到更是赤。裸裸的姘头。

    片刻,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换成了衣料息窣声,似乎是两人完事后正穿衣。

    情。欲结束,两人言归正传,沉碧如道:“那天殡仪馆你就不该冲动,你要是不逼老福,好好说话,没准老福肯把画的事交代出来!”

    “怎么可能!这老东西油盐不进,再说我们没有选择,他不仅知道咱是怎么对老头子的,更对咱将庄氏资产转走的事都清楚不杀了他,留著给咱掘坟啊!”沉碧如不说话了。

    杨立接著说:“你就别担心了,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楼兰望月弄到!”他说著话题一转“这画价这么离谱,曾有人开价两亿,比世界顶级古董名画都贵,庄未年竟还不肯卖!莫非真像传言里所说,有大玄机?”

    沉碧如颦眉:“我哪知道,辛苦伺候老东西这么多年,可他到死都只字不吐!要不是太憋屈,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他!”

    两人还在絮絮刀刀,庄清研却越听越冷。

    世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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