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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刺耳的警声响起时,王而正和李树刚在古都棉纺厂操场溜圈。

    “西区又出事了?”李树刚对王而说。

    “我得去看看!”王而大步向警车响起的地方走去。

    转过操场拐角的公厕,王而看到了三辆警车停在了西区4号楼旁的马路上。

    “王科长”古都棉纺厂保卫科的小章在叫他。

    “出了什么事?”他急忙问小章。

    “高老太突然死在家里。”

    王而穿过围在楼前的人群,向4号楼一单元走去。

    古城刑警支队的警员正在客厅勘查现场。王而一眼就看到了刑警支队的路警官。

    高老太倒在了客厅与厨房连接处,说准确一点就是躺在客厅的冰箱下,可能高老太倒下的那一瞬间,碰撞了一下冰箱,放在冰箱上一台老式录放机跌落在高老太的身旁。高老太的脸没有被遮掩,厨房飘过来的阳光散落在高老太的尸体上。

    王而有点吃惊,高老太被死亡定格的面容是那样安详平静的,人死后这样的面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路警官也看到王而,他向王而点点头。

    王而问路警官,是谁报的案。

    路警官指了指南边的卧室“高老太的外孙女。”

    王而来到卧室,高老太的外孙女泪流满面的坐在简易沙发上,刑警队中队长李警官正在问话。。

    王而坐在高老太外孙女的旁边。他断断续续知道了高老太死亡的一些情况。

    高老太的外孙女燕子在古城棉纺厂子弟中学上初一,第三节课放学后,她回家一推门,发现高老太躺在了客厅。她在惊恐中没有忘记给“110”打电话。

    “这是熟人作案!”路警官大声说到。

    李警官没有接路警官的话茬,他对王而说道:“王科长,你把这一家的情况说一说。”

    “高老太叫高君芳,今年72岁,是细纱车间的退休工人。丈夫10年前病逝,有一儿一女,儿子为大,叫张猛,在广州东莞工作。跟高老太过的是她的小女子张苗一家。张苗原先也在厂织布车间工作,后因精神病辞职,女婿没有工作,在生活区收废品,报案的就是他俩的女儿毛燕。”

    “现在要及时找到高老太的女子和女婿。你们要协助。”李警官对王而说。

    “没麻达!我让许科长带人过来。”王而话没有讲完,手机响了。王而打开手机一看,对李警官说:“书记找我,我要告辞了。”

    “让许科长他们赶快过来!这个案子由路警官负责。”

    “我这就跟许科长打电话。”王而边拨电话边走出了高老太的家。  

    在王而向古都棉纺厂党委书记敬生益回报情况的同时,路警官和许科长各领一路人马开始在古城找寻高老太的女子和女婿。  

    太阳最后一抹橘红色的阳光在警车后视镜消失的那一瞬间,坐在副驾驶座的小于警官突然让路警官把车停在彩虹大道的停车位。

    “有什么情况?”路警官边停车边问小于。

    “我看右边草坪上那个女人有点像张苗。”

    在小于警官的指点下,路警官也发现了那个女人。

    当路警官和小于警官来到那个女人跟前时,那个女人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前方1米左右的几株玉兰树。

    “张苗!”路警官叫到。

    那个女人转过脸,生气的对路警官说:“我哪也不去?”

    “你妈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路警官问她。

    “不会吧?我走时,她不是静静的躺在俺家的客厅。”

    “小于,把她架到车上去!”路警官对小于说。 

    路警官的车刚开进刑警队的院子,就看到古都棉纺厂保卫科副科长许山的那辆桑塔纳。

    路警官把车停在桑塔纳旁。他扭头一看,坐在小于警官旁的张苗已进入梦乡。

    “把她叫醒!”路警官对小于说。

    小于用手推了张苗一下。

    张苗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到办公室有事问你!”

    路警官他们刚进楼梯,就听到古都棉纺厂许科长的声音:“你小子要老实交代你今天下午的行踪!”

    看来许科长已经把张苗的丈夫带到了刑警队。

    “他来这里干啥?你们要卖废品?”张苗问路警官。

    “到办公室再说。”

    说话间,路警官他们就来到了办公室。

    推开门,路警官一眼就看到坐在他办公桌前的许科长。许科长正向对面坐着的一个男子问话。许科长对面男子宽厚的背影,不用说就是高老太的小女婿。

    “你不去干活,跑这里干啥?”张苗突然喊道。

    许科长抬起了头,对面的男子转过身来。

    这是一张充满忧伤的脸。

    “这就是毛炳。”许科长指着毛炳对路警官说。

    “咱妈是不是你干的?”毛炳冲着张苗喊道。

    “我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她就倒在了客厅。”张苗用手拢拢了头发。

    路警官让小于把毛炳和张苗带到旁边的会议室。

    看到小于和张苗、毛炳走出后,路警官问许科长有什么新情况。

    许科长从放在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支烟扔给路警官“毛炳那小子断定高老太是让他媳妇张苗杀害的。毛炳说张苗精神不正常。”

    路警官点点头:“老许,我办案这么多年,今天的案件我是第一次遇到。我们还是要把案件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张苗的尖叫声突然从会议室里传出。路警官和许科长同时站了起来。

    会议室的门敞开着,张苗趴在会议桌上抽泣着。刚才还对母亲无动于衷的张苗,为什么这么快就痛哭流涕。路警官和许科长不解的望着于警官。

    “她爱人问她是不是她杀害了她母亲,就这一句话,张苗就痛哭起来。”于警官说。

    “哭也不顶用,你把实话说出来。”毛炳对张苗说道。

    “我没有杀害我母亲,她不让我听邓丽君的歌,还不停的絮叨,我让她不要说了,她不听我的话,还在不停的说。我没有办法,就推了她一把,她就倒在客厅的地板上,随后,我就出来了。”张苗哭诉着。

    “推一把,鬼才相信你的话!”毛炳瞪着张苗。

    “你们不要吵了。毛炳你跟我出来。”路警官对毛炳说。

    毛炳一到路警官的办公室,就说道:“警察同志,我媳妇有神经病,我敢断定,我岳母就是她杀害的。”

    “你讲一讲今天下午你干啥去了?”路警官问毛炳。

    “刚才我都向许科长讲了。中午吃完饭,我就到北区老别家打牌去了。保卫科找到我时,我还在那里。老别可以为我作证。”

    “你说你岳母是你媳妇杀害的,有什么凭证?”路警官一字一板的问道。

    “按理说,这世上不会出现女儿伤害母亲的事,但对于精神病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媳妇有精神病?”

    “古都棉纺厂的人都知道。”毛炳摇摇头“你们不知道我每天过的什么日子?”  

    就在毛炳向路警官诉苦水的时间,古都棉纺厂党委书记敬生益办公室灯火通明,王而正向党委委员通报有关生活西区高君芳被害的经过。参加通报会的七名党委委员全到会。

    “这是企业三十年出现的第一起凶杀案,尽管结论已经出来,高老太身患高血压,跌倒后,小脑出血,引发呼吸系统衰竭,导致窒息死亡。为什么脖子上有挤压痕迹,怀疑可能是高君芳的女儿张苗所为。她的女儿在她出现生命危急时为什么这样做,公安局刑警队还在调查。但我们不敢轻视这一案件的社会影响。企业生产经营困难,任何风吹草动就可能引发职工无目的的议论。”敬书记点明了会议的主题。

    “张苗有精神病。”党委委员、副总经理张刚毅告诉大家。

    “老张的提醒,我想起了路警官刚才的电话,说明天一大早要带张苗做精神检查,让保卫科去两个人配合。如果张苗的病确定下来,直接送到西安精神病院。王科长你安排一下,派两个人明天早上五点前赶到公安局刑警队。另外,高老太的丧事老张还得叮咛细纱车间,让他们多操点心。我想明天下午召开了一个政工例会,统一一下认识。” 

    翌日早上4点50分,古都棉纺厂保卫科的李小明和古辛就来到了刑警队。

    李小明指了指三楼亮灯的房间说:“路警官在办公室等咱,咱就直接上楼。”

    推开亮灯的房间,路警官坐在电脑前。

    “昨天又忙了一晚?”古辛向路警官问道。

    “你俩不要急,先泡碗方便面当早餐,我去让小于把张苗带来,然后就去西安公安精神病鉴定中心。”

    5时20分,路警官他们北斗星警车驶上了通往西安的高速公路。

    东方已经鱼肚白。警车由于警官驾驶。路警官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李小明和古辛夹着张苗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你们带我到哪里去?我走的时候,我妈静静的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她没有死,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回家,我想吃我妈炸的油饼。”张苗双手捂着胸前那个带有飘带的包,嘴里絮叨着。

    路警官感到有点疲倦,他迷上了眼睛。从古城到西安虽然是高速公路也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他想趁这段时间迷糊一下。不知为什么他一闭上眼睛,脑海就出现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影片精神病患者的场景。昨天晚上审问完毛炳回到办公室,上网想查一下精神病患者的有关知识,没有想到打开电脑,百度搜索视栏跳出的精神病条目中雷德?希区柯克的影片精神病患者排在第一条。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的电影第一滴血他看过,可这部电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在一种好奇心得驱使下,他看了这部电影。

    “她说什么?”张苗的话引起路警官的注意,他扭过头来问李小明和古辛。

    “张苗说她想吃她妈炸的油饼。”李小明笑着说。

    “你再说一遍。”

    “张苗说她想吃她妈炸的油饼。”李小明大声的说。

    “我就想吃俺妈炸的油饼。你们没吃过,我告诉你们,那油饼有酥有脆,好吃的很。”张苗说完话,嘴还砸吧两下。

    “毛炳的油饼炸得怎样?”路警官问张苗。

    “毛炳那家伙不是人,就知道搂着我睡觉。你们可要好好教训那家伙。你们要替我保守个秘密。上个月毛炳到东区收破烂,不知在谁家偷了一沓钱。”

    “毛炳有钱还不花在你的身上。”古辛问张苗。

    “他妈的”张苗狠狠骂了一声,接着哭泣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分钱,他的钱都给那个卖酱油醋的臭婊子”

    “古辛,张苗讲的是不是事实?”路警官对张苗刚才的话有了兴趣。

    “我也听说刘菊花是毛炳的嘴子。”

    “你俩今天回去后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早上九点多钟天开始飘着小雨,毛炳披着一张塑料布,蹬着他那辆三轮车开始在小区转悠。

    “毛炳,毛炳”东区九号楼有人叫他。

    毛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吝啬马叫他。上次吝啬马把用过的手纸夹在纸箱中间,废品收购站老李没有少骂他。他装着没有听见,骑着车子继续往前走。

    “你小子进了一次局子也像刘德华那样牛起来了。”吝啬马拉着了三轮车。

    “你那杂碎我不想要。”毛炳没好气的说道。

    “昨天女婿给我买了一台冰箱,包装箱你就看着给我几个钱。”

    “好吧!”毛炳转了一下车把。

    “一共是12斤,一斤4毛,一共是4元8角。”毛炳掏出5元钱递给吝啬马。

    “毛炳你没听说菊花病了,昨天我见她在医院挂吊瓶。”吝啬马递给毛炳2角钱。

    “算了。”毛炳急忙跨上车子。  

    在西安公安精神病鉴定中心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张苗的鉴定就出来:臆想性精神病患者。医生建议直接送往精神病院。

    她的病怎么和精神患者主角博金斯患的一样的病,这难道是一种巧合。路警官的心中掠过一缕疑虑。他没有顺着这种疑虑再想下去。他让于警官和古辛把张苗带回车上。

    看见于警官他们走出鉴定中心的玻璃门,路警官对李小明说:“看来张苗要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了。你给王科长打个电话,我也向高局汇报一下。”

    路警官和李小明坐上警车,鉴定中心门房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古都棉纺厂保卫科王科长接到李小明的电话后,他简要的向毛总汇报后,就叫办公室的小邵和他一起去找毛炳。

    开门的是毛炳的女儿,一脸悲伤。

    “你爸呢?”王科长问她。

    “早上九点多出去还没有回来。”

    “一定在刘菊花哪里。”小邵对王科长说。

    王科长摇摇头,小邵急忙打住话头。

    刚走出楼道,王科就对小邵说:“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注意。现在就去刘菊花家。”  

    小邵的判断非常正确,毛炳此时就坐在了刘菊花家的客厅。

    “菊花,你说张苗问什么把她妈弄死。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妈最疼她。这下可好了,没有她妈,我也不想跟那精神病再过一天。”毛炳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没看看你的德行,没有了经济来源,你他妈就想把人家抛了。你抽什么烟,你不知道我感冒了。”刘菊花从毛炳手里夺过香烟,顺手把它扔到了痰盂。

    “看来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毛炳瞪了刘菊花一眼。

    “看不惯就不要来了,要不吝啬马对我说,人犯贱了就不值钱了。看来我是在犯贱。”刘菊花扭身进了卧室。

    就在此时响起了敲门声。“毛炳在不在这里?”

    毛炳急忙看门一看,王科长和小邵站在走廊里。

    毛炳随手把门关上“王科长找我有什么事?”

    “丈母娘尸体还没有凉,你小子就没事了。走,到科里我们说点事。”

    “我不是在刑警队都说清楚了,我妈的事是张苗干的,与我没有一丝牵连。有啥事咱们在这说,我不去保卫科。”

    毛炳站着不动。

    “我说你小子混,你还不承认,你算人家刘菊花的啥人。走。”王科长扭身下楼。

    毛炳看着王科长下楼,就对屋里喊了声:“我的三轮车还在楼下,麻烦你操点心。”紧跟王科长也下了楼。

    在保卫科王科长办公室,王科长告诉毛炳张苗已送到了西安精神病院,钱企业先替她垫了,明后天到财务科把手续清一清。

    一听说要到财务科清手续,毛炳一下急了:“王科长,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把张苗送到精神病院我举双手赞同,要说交钱,我可是叫花子买单一贫如洗。”

    “这可是给你媳妇看病。”

    “王科长,你不提我媳妇的病我还不来气。我媳妇的病是让那个混蛋轮班长狗日的逼的。我媳妇的病应该算工伤。”

    “你小子闭嘴。你没钱鬼才相信,问一问古都棉纺厂谁不知高君芳老太太日子过得精。几十万没有我相信,给张苗看病的钱不会没有。到时你拿不出钱,我就不客气了。另外,你岳母的丧事怎么办,你找一下细纱车间的杨主任,张苗她哥几时能到咸阳?。”

    “听我女儿说,他们已来电话,今晚11点左右到。王科长,给张苗看病的钱我实在没有法子。”毛炳一脸无奈。

    “别罗嗦了,我还有事。快回家筹钱去。”王科长站了起来。 

    路警官回到刑警队是下午五点一刻。他刚到办公室,吴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容貌镜梳了梳头,提了提精神就向三楼吴局办公室走去。

    “路哥,张苗的包忘在了在车上,我给拿上来。”于警官把手中的包向路警官晃了晃。

    “你先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从吴局那回来再说。”路警官答道。  

    不到十分钟,路警官回到了办公室。

    于警官一看路警官进来,急忙说道:“我先冲了包康师傅,害怕你在吴局哪里呆得时间长,我就没有帮你冲。”

    “早上泡面,现在又泡面,咱跟康师傅成亲家了。”路警官边说边撕康师傅包装纸。

    路警官把水倒好,小心翼翼的把口封好,就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包。

    包是旅游点常卖的那种包,上面用丝线绣了一个苗族姑娘,下面缀着黄绿相间的飘带。

    路警官的脑海里出现了今天早上张苗两手捂包的样子。张苗为什么对这个包看得这么重,不会因为上面绣的那个苗族姑娘和她有点像:窄窄的瓜子脸镶着一双凤眼。

    路警官打开包,他有点失望,包里只有一个本子和张苗的几张照片。

    “就这些东西。”于警官也有同感。

    “忙了一天了,你也该去接孩子里。要不小娟又要埋怨我了。”路警官端起了康师傅。

    “你也早点休息,昨晚你就没有合眼。”于警官把吃过的方便面盒扔到纸篓里,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

    “忙啥,赶快去吧。”路警官有点不耐烦。

    “那我就不陪你了。”于警官抓起放在茶几上的警帽走了。 

    吃完方便面,路警官把张苗装在包里那几张照片摆在了桌子上。

    一共是四张照片,都是张苗在南方一个城市的留影。照片上的张苗显得年轻漂亮,充满朝气。特别那张站立在别墅前张苗露出一脸喜气。看这些照片,照片上的主角谁也很难猜到就是今天的张苗

    本子是脑灵通公司的赠品。扉页在“考试要成功,少不了脑灵通”广告语下写着“张苗珍存”的四个字。路警官揭过扉页,看到的是抄录的一首诗:

    我俩同在草原晒黑

    最初的幸福

    最初的吻

    当云朵清楚极了

    听得见你我嘴

    这两朵神秘火焰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嘴唇

    这是你母亲给你的嘴唇

    我们合着眼睛共同啜饮

    像万里洁白的羊群共同啜饮

    当我睁开双眼

    你头发散乱

    乳房像黎明的两只月亮

    在有太阳的弯曲的木头上

    晾干你美如黑夜的头发

    路警官很少看文学作品,但这首诗路警官有点印象,当年他在警官学校读书时,班上有一个绰号叫叶子的室友就把这首诗贴在了自己的床头。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能记起,就是除他外,宿舍其他人和叶子对“乳房像黎明的两只月亮”这句诗进行过辩论。他们认为说乳房像馒头和小白兔还可以,说像黎明的月亮就有点不着边际。叶子那天特别激动,说他们没有一点艺术想象力。有艺术想象力在路警官看来并不重要,但路警官相信,只要拥有了女人的乳房,也就拥有了这个女人。

    路警官翻了翻本子,怎么搞的,厚厚的本子记满了诗歌。他在心里嘀咕:一个对诗歌热爱的人为什么会患上精神病。  

    毛炳满脸忧愁的从保卫科出来,没有取三轮车,直接回到了家里。

    打开门,屋里阴沉沉的。毛炳把外衣一脱,随身躺在沙发上。他躺了几分钟后,用右手从沙发侧面的暖气罩上摸到电视遥控器。

    他爱看毕福剑主持的星光大道,只要上了星光大道,没名的一下有了名,现在的社会,名气就是钱。看看明星做广告,就那么几秒钟,就他妈挣不少钱。今年夏天,古城一家药品公司不知通过谁找到他,让他媳妇做广告,说他媳妇和张曼玉有点像。他和张苗一讲,张苗喜得那个样子,就像在路上拾了金元宝。没有想到张苗还他妈的有点艺术细胞,拍得挺像那回事。原说50元的劳务费,人家一下给了100元,还说以后有广告还叫张苗出镜。

    今天的星光大道毕福剑好像喝了二两酒,摇摇晃晃的站在舞台上,小眼睛闪烁着酒光。要说毕福剑有什么本事,就是嘴比他顺溜些,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屁干的很。

    就在毛炳胡思乱想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毛炳拿起电话。是张苗他哥张猛的电话。张猛告诉毛炳,火车已过三门峡,再有四五个小时就到咸阳。

    张猛刚把电话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

    毛炳又拿起了电话,这次电话是西安精神病院打来的。

    打电话的人自称是张苗的护士长,他问毛炳是张苗的什么人。

    毛炳告诉自己就是张苗的男人。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毛炳刚想把电话放下,话筒传出了声音,说张苗一直在病房里闹腾,说她的命根子不见了,问毛炳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告诉你们,张苗那神经病的命根子就是不离身的包,里面有几张照片和一个黑皮本。”

    “张苗住院时,没有人见到她的包。”

    “昨天在咸阳刑警队我还看到她挂在脖子上的包。”毛炳显得有点不耐烦。

    “你能不能和刑警队联系一下,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过那个包。现在张苗闹得一层楼都不能安静。”

    “我现在成了公安局的怀疑对象,要联系,你们联系,我告诉你们一个电话。” 

    路警官接到西安精神病院电话时,已经把张苗的那个黑皮本上的内容全看完了。他告诉精神病院,包明天一定让人送去。打电话的护士长没有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这个包在张苗眼里那么重要,路警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的又翻开那个黑皮本。

    在第三页海子的一首诗下用签字笔写下了这样一行字:我离开了东完,快乐也就结束了。

    这东完是什么地方。路警官想了想,他不由得笑出了声,东完,可能就是广州的东莞,写这行字的人把”莞”字的草字头丢了。

    可能张苗去过广州?张苗指的快乐生活是什么?看来明天我一定要参加高老太的遗体告别。  

    路警官来到殡仪馆时,高君芳遗体告别仪式刚好结束。路警官看到一个脸型和张苗很像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捧着高君芳的遗像,毛炳和他的女儿跟在后面向殡仪馆后面的祭奠园走去。

    路警官把车门锁好,也走向了祭奠园。

    高君芳的遗像已经摆好,遗像的两侧摆着金童玉女,前方摆着六个祭盘,放着苹果、金桔、香蕉、点心等物。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哭!”毛炳他们三个就跪倒在高君芳的遗像前哭了起来。

    过了大约10分钟,在周围人的劝解下毛炳三个人站了起来。

    路警官叫了声“毛炳”

    毛炳回头一看是路警官,急忙赶了过来。“路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毛炳,那是张苗他哥吧?”路警官问毛炳。

    毛炳点点头。

    我想了解张苗的一些情况。

    毛炳叫了声“哥”

    张苗他哥走了过来。

    “哥,这是路警官。他想问你一些张苗的事。”

    “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不好意思。”路警官向张苗他哥伸出了手。

    张苗他哥握着路警官的手。“行。我叫张猛。张苗现在情况怎样?”

    “咱们到那边说说。”路警官指了指祭奠园旁的一个凉亭。

    凉亭没有人,周围种满了杜鹃花。路警官和张猛在凉亭的石凳坐下。

    “听说你在广州东莞。在哪里还可以吧?”

    “我早已在前年离开了东莞,眼下在深圳一家电子玩具厂。我没有想到张苗干下这伤天害理的事。她现在被关起来了吧?”

    “毛炳没告诉你,张苗昨天被送到了西安精神病院。”

    张猛摇摇头。

    “毛炳这小子。”路警官骂了声。“张苗以前也在东莞打过工?”

    张猛点点头。

    “你能不能把张苗在东莞的情况简要告诉我一下。”路警官问张猛。

    张猛叹了一口气。“这话说起来有点丢人。我妹看起来很灵醒,可她尽干那些傻事。”张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路警官。“这是香港烟,劲小。”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张猛,尽管张苗送进精神病院,法医也对你母亲的死亡做出了结论,我还想把张苗在东莞那段经历详细了解一下,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纯粹是从刑侦的角度。”

    “路警官,我没有什么顾虑,现在我思想很乱,理不出头绪来,能不能今天下午咱俩约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今天下午,我还要到西安精神病院把包给张苗送去,如果你要去看张苗,一点你到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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