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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的生命。唐老夫人睹此惨状,五内俱裂,手中拐杖一滞,也险些被公孙长虹长剑所伤。不过,令唐老夫人差堪告慰的是,孙女心仪姑娘还算听话,在目前,她只要唐家还能留得一线命脉,也就死亦瞑目了。然而,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唐心仪姑娘进去西厢房,根本不是为了脱身,她进去只是为了西厢中放着她的宝剑和暗器、革囊,当老夫人心情一定,正待一意舍命与敌相拼之际,西厢房中人影一闪,唐心仪姑娘已然手执宝剑,再度扑入斗场。唐老夫人跺足-叹道:“要命的小冤家”唐心仪挺剑纵出,忽然不见了胡郝两位总管,刚刚咦得一声,脚下突然踢着一件软绵绵的物体,低头一看,不禁骇然发出一声尖叫。

    蔡姓分宫主一声不响悄然掩去心仪姑娘身后,这时阴笑着一伸手,便向心仪姑娘背后秉风大穴并指戳去。唐老夫人,目光一转,急急格开一拐,同时促声惶呼道:“丫头,背后”唐心仪姑娘自小经老祖母刻意传授,一身武功虽然无惊人之处,但因先天秉赋过人,兰心意质,亦非一般泛泛武林人物可比,这时听到老祖母出声相誊,纤腰一拧,侧内尺许,看电不看一眼,反手便向身后打出一蓬银雾。蔡姓分宫主一声惊啊,闪避不及,一把淬毒梅花针扫数射中面门!现在,四川唐家的淬毒暗器,在三十年之后,第一次又于武林中显出它令人谈虎色变的威力了。那位蔡姓分宫主心术不正,乐极生悲,他在中针后,已知事情有点不妙,掩面急退,连右手长剑都弃而不顾,只觉满脸麻痒难禁,以袖力拭之下,一只衣袖立为血肉所化的黄色脓水浸透,睁眼四望,眼前已是昏黑一片--瞎了!黄脓下淌,淌到什么地方烂到什么地方,没有丝毫痛苦,只依稀感觉到肉蚀骨现,一阵夜风吹来,凉意阵阵钻入骨髓这种恐怖会使人发疯的终于,蔡姓分宫主一声厉呼,一头撞去墙壁,脑浆进溅,当场呜呼。公孙长虹心头一寒,退后数步仰脸大呼道:“统统下来,围而杀之!”呼声过处,四处屋顶,突如飞蝗般扑下二十余条身形。怪不得公孙长虹会于先前显得那么样的满不在乎,怪不得自战火点燃后前院始终不见一名家丁奔入救援,原来全谷早巳在死神掌握之中,神威宫这次来的,并不只是第一次现身的四名高级头目,刀剑纵横,星月尤光,唐老夫人一身是血,拐招零乱,步履踉跄,迷魂倩女唐心仪姑娘,宝剑早已脱手,这时全凭着一袋暗器四下迎拒,但是,暗器毕竟是有限的,打出一把少把,打出-样少一样,而日在心急意乱之下,准头欠佳,伤敌极微,这时,一袋暗器已渐告罄。

    在半个时辰之前,天山脚下那片无垠荒漠中,突于蒙蒙月色下出现两条灰色身形,身形指向的,正是秘谷这一边,两条身形由小而大,由远而近,有如春燕点水般飞掠而来,并肩起落,速度快极。看情形,二人似乎正在较量着彼此的轻身功夫;然而,一路下来,二人始终同起同落,根本无法分出谁先谁后。最后,出脚快到了,于六七丈之外,二人蓦地同时发出一声长啸,身形起处,箭一般双双一扑而前。身形着地,两条身躯宛如风中摆柳,上身一阵摇晃,双足却不移动分亳,紧接着,二人同时扭头望去对方的脚跟,两双脚跟,水线平齐,依然高下难分。一人大喝道:“不行!”另一接口喝道:“是的,分不出高下宁可重来过!”身躯一旋,四臂齐伸,同时互相抄起对方手腕,四腕互持,瞑目凝神,似正分别查察对方真气运行状况。

    片刻之后,先前发话那入突然哈哈大笑道:“这下还有可说的没有?”另外那人缓缓启目笑道:“是的,我的情况似乎差些。不过,我身上这只葫芦尚有斤半酒,你那只葫芦还有老酒几许?”先前那人怔了怔,语为之塞,这边这人话一完,已自腰间将葫芦解下,旋开盖子,仰起脖子咕碌咕碌的大喝而特喝起来。先前那人突然一声大喝道:“我想起来子,酒是我出的钱!”-个虎扑,伸手一抄,已将葫芦抢了过去,咕噜咕噜,长鲸吸水,一口气吸得点滴不剩.掷还空葫芦,二人相对哈哈大笑。抢酒喝的,是个带发行者,这边-人则是一个须发如载的弓背驼子,两个不是别人,正是“百尘和尚”和“胡驼子”前此七星剑桑云汉座下,名赫一时的白丁双将!

    白、丁二人笑了一阵,胡驼子四下望了望问道:“这刻离你住处还有多远?”百尘和尚笑道:“远得很!”胡驼子勃然大怒道:“你开什么玩笑?”百尘和尚笑道:“谁在开玩笑?你仁兄想不想喝酒,你先说!”胡驼子瞪眼吼道:“焉有不想之理?全是废话!”百尘和尚笑道:“那么,你想想看,值此深更半夜,如果去了我处,那个哑巴你知道,见了酒就头痛,我将拿什么待客?”胡驼于感然道:“难道站在这里就有酒喝不成?”百尘和尚向谷中深处一指,笑道:“最多再走里把路!”胡驼子咽着口水叫道:“那就快走啊!”百尘和尚笑了笑,转身前导,胡驼子跟在后面,不住催快。百尘和尚脚下快是稍为快了点,但仍快得有限,胡驼子有点冒火,百尘和尚适时回过头来笑道:“老白,别这么猴急好不好,现在要去的并不是咱老丁的别墅,人家是有身份的,可不像咱这般吊儿郎当,尤其当家的又是两位妇道人家,话说在前头,就是到了,也得先忍住点”胡驼子好像忽然想了起来似的,脚下一顿道:“对了,来时你只说这儿隐居了一户人家,要让我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刚才你诿称必须守密,如今快到地头,你怎么还不说出来?”百尘和尚低低说了一个字:

    “唐”

    胡驼子双目一亮,正待要说什么时,百尘和尚摇摇头道:“不早了,快点走吧。”二人继续前行,不一会,箭栅在望,百尘和尚探手人怀道:”等我发个信号”胡驼子凝神之下,突然惊呼道:“不好,快!”一语未竟,双臂振处,突如鹰隼般射空而出。百尘和尚怔得一怔,马上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牙一咬,双目怒睁,紧接着纵身跟上。先前,胡驼子所听到的,正是唐老夫人一声厉呼死亡前最后的一声厉呼!等到胡驼子第一个赶至,唐老夫人早已力竭撒拐,僵绝在一片血泊之中。那位公孙护法虽然凭一身精绝之剑招赢了这一杖,但是,他为这一杖所付出的代价可也不轻,除左肩中了一拐,一条在臂已无法灵活运用外,右手小指,亦于无意中被迷魂倩女唐心仪姑娘打一支淬毒梅花针,这位公孙长虹狠就狠在这里,这时,他掩着伤肩,退去一边,只感到右手小指略为有点麻木,竟连看也不看一眼,剑往地下一插,横掌一挥,自行将一根小指削断。继那名黄衣分宫主撞壁自尽之后,林、姬两护法中的林姓护法也已中毒身亡,此刻,惟一未受伤的姬姓护法,正向四下里远远围定的众武士挥手喝道:丫头暗器已完,去拿她下来!”

    姬姓护法的话没有错,唐心仪姑娘一袋暗器的确已经空空如也,娇躯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呼吸喘促,真力也似乎早巳耗尽,值此千钧一发,岌岌可危的刹那,白将胡驼子,恰好适时赶至。胡驼子大吼着-扑而下,人如疯虎,双掌运转有若飞蓬,狂风呼呼,当者披靡。

    众武土连人影都未看清,霎眼之间,已给劈翻七八名,那位姬姓护法尚不识相,长剑一挺,便待攻上,胡驼子一声断喝,那管你什么剑或刀,单掌一扬,和身当头扑来,这种恶狠状的打法,姬姓护法似乎尚是第-次见到。长剑去势略缓,胡驼子已全身欺近。结果,胡驼子左胁下被划了一剑,姬姓护法却给劈得脑袋歪去一边。再接着,生力军又到,丁将百尘和尚之狠猛辛辣,几与白将胡驼子同出一模,左右开弓,一起手便报销了四名武士。人立暗处的公孙长虹一看大势不对,长啸一声,纵身上屋,余下的三五名武士听了啸声,一个个忙得如丧家之犬、黼网之鱼,纷纷腾身追随。

    白丁二人为了抢救唐心仪姑娘,无暇追赶,胡驼子上前正想问个清楚,百尘和尚一个箭步,出手便点了唐心仪姑娘昏睡穴。胡驼于讶然道:“老丁,你这是做什么?”百尘和尚嘘出一口气道:“她投有受伤,只是元气耗损过度而已,如果让她看了这种惨状,她一定受不了,由她静睡几个时辰电好。”胡驼子点头不语,百尘和尚望望老夫人尸身,再望望胡郝两总管的,不禁黯然垂泪道:“总算托天之幸。我们两个如不是玩笑比赛一阵轻功,恐怕连唐家最后一丝血脉也留不下来了。”胡驼子恨恨道:“哼,亏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刚才,你要是在入谷时,脚下稍微再快一点,说不定连唐老夫人”百尘和尚轻轻一叹道:“夫复何言”胡驼于一想及自己也曾停下来问话,并不全无干系,语音一顿,便未再说下去,这时,顿了顿改口道:“现在怎样办?”百尘和尚道:“你山去四下转转,如果贼人已然宁部退走,你就在高处担任守望,唐姑娘我去屋内加以调理,等天亮后,再作区处。”

    三个时辰之后,天亮了,唐心仪姑娘也因时辰已足而自行苏醒过来。不过,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唐心仪于醒转后,态度竟然出奇的冷静:她等“丁将”介绍“白将”完毕,仅淡淡的说道:“请两位伯伯放心,侄女儿不会看不开的,侄女儿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侄女儿要亲运祖母灵骨,返葬川中故居。第二,请两位伯伯帮忙打听神威宫所在,侄女儿一定要亲刃那名公孙贼子。”双将见她能够节哀顺变,不禁相与大慰,胡驼子连忙抢着答应道:

    “好,好,都依你!”百尘和尚也道:“只等这儿料理完毕,立即上路,为了行路方便,希望贤侄女最好改易男装。”

    匆匆过了三天,一辆白幔素车,开始横涉沙漠,缓缓驶向关内。车内是具素木棺材,车后紧紧跟着三匹坐骑,一名臂别白绒的黑衣公子,两名肤色紫中带黑的中年家人,黑衣公子看上去不满双十,双眉微锁,脸色憔悴,但人品之俊,却属举世罕见,两名中年家人一名身躯伟岸、相貌威武有神,一名中等身材,双目神光如电。这三骑,正是易装后的“迷魂倩女”唐心仪,以及回复了本来面目的“胡驼子”和“百尘和尚”“白将”白遵义、“丁将”丁立明。风尘仆仆,一路上三人均是甚少说话,只丁将丁立明时仰天轻喟着:“一二十年来未以真面目出现,今天江湖上,能一眼认出咱们是谁的,恐怕已经是少而又少了广白将白遵义仅答过一句:“是不甘寂寞?抑或自悲英名已逝?要不要找个机会为你丁大侠表扬表扬?”丁将只苦笑,亦未还口。路行月余,抵达长安近郊。由丁将护住灵车,白将自己往城中兜上一圈,一方面买点东西,一方面想打听打听近一二个月来武林中是否有什么新的消息。

    武林中,日有奇闻异事,而最近一个月以来,最大最轰动的一件,则是泰山太阳神翁已与玉帐圣官方面发生正面冲突。太阳神翁曾向君山方面指名索讨一名叫申象玉的花奴,君山方面的答复是:该名花奴已经失踪不见,碍难应命。太阳神翁在江湖上查访甚久,始终不得要领,最后,太阳神翁认为,纵然申象玉失踪是实,君山方面也有义务帮着找出来,所以,又向玉帐仙子,提出通牒,限期三个月一定要人。

    三月之期,将于重九那天届满。而现在是八月下旬,离重九之期已不足半月之数。就为了这个消息,丁将丁立明白长安西门进,单剑飞自长安东门出,一步之差,两人失之交臂。

    单剑飞困顿长安,彷徨无策,莫知所从,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如今,消息传来,他无法伸手,只好匆匆向君山方面赶去。黄衣申象玉去了哪里,只有单剑飞和丐帮少数几人明白。申象玉,至今依然囚禁在丐帮散花峰总舵。这件秘密,外间很少有人知道,在目前,单剑飞也不希望被人知道。因为申象玉一人却关系着玉帐圣宫和神威宫两方面,如果消息漏出,对丐帮将是一个莫大的麻烦。同时,最重要的一点,是今天的申象玉虽然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单剑飞却依然要保护着他生命的安全,因为,他从太阳神翁口中得知,申象玉已是他们申氏门中仅有的一支,他一死,中氏便要断绝香火。现在,太阳神翁既为这事要跟君山方面冲突,单剑飞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武林中颇不乏好事之徒,消息-出,赶往君山看热闹者大有人在。重阳,-天-天近了,而岳阳城中,武林人物也愈到愈涌。

    在武林中,四大神翁以及七星剑和玉帐仙子这等人物,已渐渐成为近乎神话般的角色,如有目睹机会,有谁还肯放过?因此,这一次的重阳之会,其声势之浩大,真如“乾坤日夜浮”的洞庭湖水一样,大有“气蒸云梦,波撼岳阳”之盛。早在三天之前,一名头戴草笠、看不清面目的老人,在离湖水不远的一块空地上,锄草、打桩围绳,人们都以为这名老人系君山方面派出;被围起来的这块空地.可即将用来做为三天后的会场。因而,到厂重阳那天,所有的武林人物均往空地上赶去。但是,空地四周除了稀稀疏疏钉着几十根本桩,木桩与木桩之间,象征性的连着一根草绳之外,其它一无所有,那名工作了三天的老人,这时也不知去向。距离午时尚有一刻,空地四周,已经围满上千武林人物。

    武林人所参与的场合,就有这么一点好处,每个人均能克持自守。别看木桩上只是围着那么一根捻指可断的草绳,没有一个人妄越绳圈一步。大家近绳而立,一圈又一圈,并在西南角上留着一道出入口。午时到了,所有的视线交投着,四扫着.忽然,人丛中有人轻噫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的目光立即向不远的湖水上望去。湖岸上,这时正站着一名身材高大,身穿月白短袍的老人,迎着湖上吹过来的风,长髯与衣角一齐拂动。

    “啊啊,太阳神翁”“这就是?”“就是他!”“那么,他为什么”是的,人们觉得很奇怪,种翁为什么要而湖眺立?大有振衣涉湖之势?难道他们之间事先并未约好今日相会之地点么?太阳神翁稍稍脚踌了片刻,终于转身向空地这边走过来。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但是,大家虽然在轻挤着,却始终没有人发出喊叫。太阳神翁自人口处走进空地,举目四顾,不禁又是一阵惑然,因为占地足有十丈方圆的草坪上,什么也没有。神翁仰脸望了望天色脸上渐渐浮起一层怒意,他缓缓走去另一边,缓缓坐落,盘坐合目,全然无睹于周遭的人群。不一会,湖岸上出现一顶素幔凉轿,由四名女婢抬着,平稳地走来这一边,轿后,八名劲装少女,披着同色披风,花朵,则各不同。素轿入场,掀帘步下一名肤色纯白的女子,脸覆白纱,头戴金步摇,亭亭如玉,步步生姿,面目虽不可及,然自那双莹透的眼神,以及那身雪白的装束上,却散发出无比的华贵气质、圣洁、庄严,以及一种无从言喻的美四下寂然无声,玉帐仙子款步走至太阳神翁迎面七八步处站定。八名劲装少女相隔二三步,一宇排立身后。

    玉帐仙子微微欠身道:“云解语来迟一步,有劳申前辈久候了!”太阳神翁长身而起,轻轻哼了一声道:“云姑娘气派愈来愈大啦!”玉帐仙子淡淡说道:“申前辈以此相责,似乎未免稍嫌过分,要知道云解语事先并不清楚申前辈将在此地相候”太阳神翁愕然睁目道:“你你说什么?”接着,以手四下指了指道:“这这难道不是你派人围起来的么?”玉帐仙子也是微微-愣道:“有这等事?”八名劲装少女止不住‘致转过娇躯,分别盼着一双双妙目,在山周人群中不停地搜索。但是,每-一张面孔都有着相同的讶异,似乎谁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怎么闲得无聊?吃自己的饭却去做别人的事?有目的吗?如有,其目的何在呢?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太阳神翁目光微一环扫,沉声道:

    “是那位有此雅兴,都无关重要,我们心感身受就是了,现在,只请云姑娘回复一声,我那劣孙究竟在哪里?”玉帐仙子冷冷答道:“不知道!”

    太阳神翁脸色一寒道:“二十多年前,我们四个老儿无言退出扛湖,一方面固然是敬佩云姑娘一身武功,其实也无非是为了实践当年对令师的一句诺言:‘有生之年,当对步摇传人,花符信物,敬揖退避’!这是我们四个老儿当年没出息,自己赌输的,没有话说。不过,云姑娘并不是不知道申象玉跟老朽之关系,既利用其天生劣性引诱罗致于前,事后又置老朽之情商于不顾,所谓礼尚往来,敬人者方获人敬,云姑娘这般漠视于老朽,是否感觉过分了些?”玉帐仙子静静地道:“申前辈言重了!云解语如非敬重您老,试想想,云解语会在今天这种场合出现?前辈第一次向君山方面要人,云解语就已经说得很明白,假如人在,不会不交出来,不在只好大家找找看。如今,申前辈自己也四处找过了,您既然找不着,叫云解语又到何处去找?”

    太阳神翁沉声道:“投身玉帐圣宫之后的花奴花隶们,可以想见的,应无擅自外出之自由。申象玉当日离宫,必系奉有圣宫之命,指派之任务,也应该有个完成期限。事后,如久久不见归返,即应立即加以查究。试问,姑娘当时派人查究过没有?”玉帐仙子毫不思索的答道:“没有!”太阳神翁脸色一寒道:“那么,他去了哪里,只有君山方面清楚,老朽不向玉帐圣宫要人,还找谁去要?”玉帐仙子冷冷地道:“本宫事后不加查究之原因有二:第一,该次派出者,非他一人,同行者均已返宫,任务也已如限完成。第二,这是最主要的一点,本宫对令孙,根本就不重视。所以他的去留,本宫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冷冷一笑,缓缓接下去道:“是的,他去了哪里,只有本宫清楚,如果申前辈想追穷的只是这一点,那么,云解语现在可以告诉您,当时派他去的地方是襄阳,他失踪也在襄阳,他是自动投考入宫的,本宫没有交人出来的义务。”玉帐仙子说着,转身挥手道:“用轿!”

    太阳神翁向前跨出一步,低喝道:“且慢!”玉帐仙子寒眸闪光,转身去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太阳神翁寒着脸孔道:“令师‘金凤罗刹’,于三十多年前,曾凭一招金凤花雨,将老朽,以及天山杨老儿、巫山聂老儿、南海秦老儿等四人折服,数十年来,老朽未尝一日稍忘,二十年前,姑娘一出手,老朽四人便知姑娘已获令师真传,且有青出于蓝之势老朽今天,虽可说已成半身人士之人,但自忖对那招金凤花雨已薄具心得,老朽这次找来君山,已违当年对令师许下之诺言,违背诺言者,理当受惩,现在,就请云姑娘代令师执罚吧!”玉帐仙子不稍一瞬道:“前辈有意邀战?”太阳神翁沉声道:“一句话常有几种解释,姑娘如作如是想,老朽也无法反对。”玉帐仙子嘿嘿一笑道:“前辈言之成理,当着这么多武林朋友面前,云解语如想辞谢,看来也似乎是多此一举了!”人声一静,空气顿时呈现一片紧张。玉帐仙子的素腕一扬,八名少女同时向后退出了五步。太阳神翁缓缓地吸气,缓缓地叶出,脸色突然回复,平静,长髯无风自动,双目奕奕如电,神态之安详、庄严,令人肃敬之感油然而生。玉帐仙子衣袖一抖,乎掌托出三朵紫玉玫瑰

    就在这时候,静得落针可闻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重重的哀叹之声,叹声入耳,每个人心头都好似被什么钝器陡地敲了一下般的震荡不已。凡是武人,没有一个不明白,这声哀叹,正是有人以无上玄功所发出。玉帐仙子向后退出一步,太阳神翁也显得甚为意外地转脸向身左人丛中望去。人们正不知这声哀叹来自何处,现在,不由得一个个循着太阳神翁的目光扭过头去。一阵自言自语,接着传送出来:“老叫化子三天三夜工夫,围成这座场子,原想赶下个月大集之日拢个小摊子,捞它几文酒钱,不意却先给别人利用来做了打架场所,没人付租金,甚至连谢谢也没有听得一声,唉唉,这年头”

    说话之间,自人丛中挤出一名瘦小的破衣老汉,一顶大草笠,头脸一起遮住,但见他抬腿比了比,似乎嫌绳了太高跨不过,于是头一埋,改自绳子下面钻入场内,玉帐仙子秋波微漾一闪,唇角攒出冷笑道:“聂老,久违了!”瘦小老汉仿佛吃一惊,霍然仰起脸来,带着几分高兴的神气嚷道:“谁在打招呼?嘻嘻,聂老,舒服,舒服,老汉一生,就是戴不得高帽子,看情形,几文租金又收不成啦”只见此老,山羊胡、水泡眼,黄板牙、嘻嘻笑着,一脸不正经,眼快的已经认出,来的,正是四大神翁中另外一位,巫山七杀翁聂平之。

    太阳神翁眉峰微皱,正待说什么时,玉帐仙子已然又冷笑注目道:“很好,另外,位来了没有;”七杀翁扮了个怪脸,却不答话,身子一转,朝太阳神翁嘻嘻一笑道:“:四大神翁’,你是榜首,武林朋友们,也一向对你最表敬重,事实上,却数你老儿最胡涂,你老儿想想看,如果真的跟云姑娘翻了脸,你老儿会是我们云姑娘的对手吗?你呀,白活了这么大岁敷,你自己念孙护短不打紧,一旦坏了咱们‘四大’之名,你良心上说过得去吗?”接着,连连挥手道:“站开去,站开去,你要几个申象玉,等下我交你几个申象玉就是!”太阳神翁不住眨眼,似乎不敢相信对方最后这两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七杀翁说完,已经转过身去。太阳神翁一时不得主意,只好向旁边退出几步。转过身来的七杀翁,又向玉帐仙子眯起水泡眼嘻笑道:“云姑娘乃何等身份之人,怎么也跟文老儿一般见识,别理他!噢!啊!

    好漂亮后面那些女娃儿都是云姑娘带出来的吗?”玉帐仙子素知此老脾气,当之虽不见怪,但为了尊严关系,也投有理睬他。七杀翁说着,已朝八女走去,走近八女后,双手一背,仰脸侧目,缓缓在八女面前踱过去,口中喷喷道:“都不错,又美,又甜,老汉一直想收几个干女儿娱娱晚景,嘻,看来今天可偿夙愿了”忽然下巴一甩道:“走,娃儿们,到外面去,他们要打,让他们去打,你们干爹,就是这毛病,外号‘人之患’,一向‘好为人师’,见面礼送不起,当场传两手,却无问题,不是我这干爹吹牛”四周围的武林人物,无不为之忍俊不禁。八名少女当然不会听他的。不过,八女也早知此老一向诙谐、放葫,连主母都能宽容,她们自然更加不会在意。七杀翁连声催促,八女只是不动.七杀翁急了,转向玉帐仙子叫道:“我的好姑娘,你讲句话呀,难道我老儿会说了不算?还是我老儿一身玩艺不值一文?”玉帐仙子目光转了转,竟然颔首向八女吩咐道:“好,你们出去向聂老拜领两串吧!”

    既然主母如此交代,八女自然不敢违命,七杀翁一脸得色,意态昂扬地将八女自出入口领去场外。如此一来,四下武林人物之注意力,立即随之转移,其中有一大半人不再看场内,跟着转身望去七杀翁那边,想看七杀翁是不是真的要传八女武功,如何个传法,因为人人知道,像七杀翁这样的人,畜出如律,即使出诸玩笑口吻,一有许诺,也必会一一兑现的。七杀翁将八女远远引去五六丈开外,众人不便跟过去,只是遥遥注目。但见七杀翁令八女排成一排然后又背起手,面对八女开始讲说起来。由于距离远,声音低,七杀翁又是背向着这一边,他究竟在说些什么,谁也无法听得。只不过从八女一面听,一面露出讶异之色看来,七杀翁这番讲述,其精辟之处,当不难想见。因为,八名是玉帐仙子贴身武婢,各人成就,应不逊一般高手,如果七杀翁传授的只是普通武功,八女一定不会感到惊奇的。不多一会,七杀翁手一挥,八女忽然个个托起一朵紫玉玫瑰,七杀翁再一挥手,为首那名少女立即以一种美妙的步法,向前踏出三步,七杀翁点点头,第二名以次,人人跟着照做。八女每人前进三步之后,七杀翁又是一挥手,八女身形展开,一个接一个向前窜纵而起,绕场起落,愈来愈快,众人明白了:“在教轻功身法!”全场的人,只有一人愈看愈迷惑,这人便是八女的主人“玉帐仙子”云解语。是的,八女姿势美妙,动作轻灵,足令在场大多数人自愧弗如-然在玉帐仙子,她奇怪的是八女此刻所用之身法步法,纯出她一手所授,换句话说,八女只是在操演本身固有之武学,里面一点新获得的东西也没有,她想,这些丫头难道一个个都疯了不成?这时,八女似乎因为各人功候深浅不同的关系,两三圈转下来,有的超前,有的落后,最快的和最慢的二个,首尾遥接,已在无形中跑成一个间隔差不多相等的大圈子,蓦听七杀翁一声大喝道:“着!”驰奔中的八女,同时手一扬,朝人丛中一齐打出手中那朵紫玉玫瑰。一阵唉啃传出,显然已有八人受伤,众人相顾愕然,眼看一场大混乱,行将暴发,七杀翁忽又春雷似的喝道:”不许动!此举非无故伤人可比,大家看看清楚,就会明白了!”八女飞快地从人丛中将八名受伤者分别拖出,八名受伤者,女着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七杀翁又喝道:“扳开他们的右手!”八女立即照做,自八人手中同时取出一个椭圆形的黑色物体。人们正在猜想:那是什么东西?七杀翁再喝道:打出去!”八女各自运劲,同时将那个黑色物体向身后无人之处掷出,轰然-阵震天大响,着地处立有浓烟冒起,浓烟散去,现出八个大坑,众人哗然大噪:“火药!”“火药!”“烈性火药”

    七杀翁捉高声浪道:“这八人是来自神威宫,这些火药,原准备用来对付君山女主人以及泰山申老儿的,申老儿早就有点活得不耐烦,君山女主人也欠缺敬老尊贤之道,所以,今天如仅有他们两位在场,我老人家说不定会不顾而去,但是,这种火药药性太烈,一旦发出爆开,围观的朋友难免不被波及,我老人家今生绝后是绝定了,却颇想修修来世,所以,咳咳,岳阳楼酒菜不错,重阳佳节,理应登高,要请客的可以快去准备席位啦!”

    众人于惊魂甫定之余,至此又不禁为之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已有不少人抢着向岳阳楼方面飞奔而去。七杀翁向这边走来,朝玉帐仙子和太阳神翁嘻笑道:“一顿白吃,吃定了,不知是你们应该感谢老汉,还是老汉应该感谢你们,怎么样,两位火气消丁点没有?”玉帐仙子眼神中露出感激之色,注目道:“聂老什么时候发觉这批魔徒的?”七杀翁笑道:“发觉是早发觉了,不过一直想不出有效制止的方式而已。他们八个,分立八处,因为怕伤着自己,所以准备在你们动手后,趁人不注意,悄悄退出,火药出手,掉头就跑。老汉若是嚷嚷出来,他们必会不顾一切,提前丢掷,所以才临时灵机一动,想到要麻烦八位小姑娘,想不到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玲珑透澈,眼快、手准,老汉要真有这么八个干女儿就好了。”

    玉帐仙子微微一笑道:“真的么?聂老若是反悔怎么说?”太阳神翁皱眉道:“聂老儿因为早有发现,固然能知道他们谁是谁,但是,人这么多,八位姑娘又怎能从这么多人中去将他们分辨出来的呢?”七杀翁笑着手一指道:“看到这些家伙肩后的带结没有?”原来八名魔徒所携之兵刃虽然各不相同,然而,扎束的带结却结在肩后同一部位上,同时,那带结不但大得出奇,开式也与普通带结迥然有别,太阳神翁点点头,五帐仙子接着:“可否趁此盘问一下,那府神威宫究竟在那里?以及那位主持的魔头究竟是何许人?”七杀翁斜瞟了地下八名魔徒一眼,淡淡答道:“不必了”

    原来八名魔徒眼睛虽然睁开着,跟珠却早已停止活动,这时,八张脸孔正渐渐泛起可怕的青黑色,一个个显然均于事先口含毒囊,此刻已经咬破吞人腹中了。太阳神翁怔丁怔,皱眉道:“聂老儿适才说”七杀翁哈哈一笑道:“放心,聂平之在别人面前还可以摆摆威风,碰上你老儿,不怕丢人,依旧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交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宝贝侄孙,你老儿答应吗?”玉帐仙子道:“聂老真的要上岳阳楼?移驾君山敝宫由云解语招待如何?”七杀翁大摇其头道:“酒菜也许是贵宫的更好,但情趣却大有不同,有诚意,暂记一笔,下次有机会,老汉一定叨扰就是了!”说着,四下挥手,叫道:“大家过去呀!”

    众人笑叫着,开始向岳阳楼进发,七杀翁转过身来,表面上托手作让路状,口中却在低低说道:“好戏还在后头,此刻剪除的,不过是八个毛爪子而已!”玉帐仙子与太阳神翁是何等人物,闻言虽然又惊又怒,神色却丝毫不动,于是,三位武林中的特号人物,开始谈谈说说,若无其事地也随在众人后面,朝着岳阳楼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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