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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库兰尹’在‘满洲’还有一个尚未完成的生产基地。

    他是这么说的:“…,想必大家都知道,煤炭和钢铁的需求给了我们创造了一个积累财富的绝加机会,但是……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政府的奉捐可能还将继续,虽然已经有不少工厂与政府进行了交涉,而我们不能,我们不能失去订单。”

    下面不少人听到这里都点着头,小声的议论更是常态,他等待了几分钟之后接着说:“我的朋友叶先生和科夫人都建议把今后工厂发展的眼光投向正西边,而我今天想告诉大家的就是要向南看,”这时候立即就有人打断了他的讲话并且问道:“向南?南面是哪啊?”张强一脸严肃的说:“南面就是‘满洲’,现在的哈尔滨,我们要把目光放的长远一点,不要小看那里今后的需求,这就要看我们有没有这样的勇气把这两头连接在一起。”

    下面有一位大胡子拿着烟斗指着他说:“你大概是想家了吧。”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声起到了一定的感召力,好在科迪洛娃及时止住了将要失控的场面。

    张强并没有理会刚才场面的瞬息改变,而是等到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才又恢复了他夸夸其谈的真实用心,他说:“由于那里发生了鼠疫,至今的情况到底如何也无从知晓,所以我认为最好还是能有位愿意前往的人去一看究竟,也好作下一步的安排做准备……,”下面没有反应,他便提出了关键所在:“哪位愿意前往呢?”

    显然,他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思考良久,之所以要进行这么一个过程也是因为天时与地利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特别是目前的社会笼罩在是否有战事发生的不明朗状态下,教会的言论也包含着‘那些纵欲过度的流氓休想把他们的恶习带到这里’的邪恶论调和一些处在混沌中的子民发出的那些不同寻常的认知都给他带来了一定影响,当然还有他自身消散不去的念头。

    眼见仍然没有谁领会他的寻求,他又变相地补充道:“是弃是留,我很想听听大家伙的意见。”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交头接耳之后,还是没有结果。

    科迪洛娃发话了:“‘库兰尹’的成功发展在这里已经得到了认可,我们当然有理由要将它不断地发展、扩大下去,是不是?”她把话题引导到了非主题之上,就在她的话音刚一落下,一片欢呼声就突然响起,这就充分说明谁都不想把财富流到其它地方去。

    科迪洛娃眯着眼睛环视了在座的各位后就旁若无人的告诉大家:“目前,从‘满洲’那里涌入而来的人群应该才是我们选择的最佳时机,我们需要他们”她已经把注意力盯上了那些廉价的源源不断的劳动力身上。

    她想干什么?难道她还有一个未知的庞大的计划?张强在想。

    一直也没有发言的贺东平正独自静静的分析着两方面的弦外音,为了保住那里的工厂,他把话题又巧妙地重又翻转了回来,他是这样说的:“科迪莫娃说的非常正确,不过我认为去那里了解情况派一名普通员工也就行了。”

    契科夫这时也附和着说:“他说的也对,先去那里了解一下,回来再说也不晚。”一些合作者干脆就说:“去了也没用,只能减少挣在锅里的票子。”“那里除了土豆,没听说还有别的。”

    张强在遇冷之后就没有再发言,只是一味在用心聆听别人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他从内心佩服东平的稳重,同时也欣赏科迪莫娃的审时度势;尤其是说到远东这里的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时,他的神经也随之漂移,最终他还是弄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是从灾难中获取财富。贺东平的一个小小插曲没想到竟然获得了一致认可。

    这次会议还正式确定通过了将‘库兰尹’总部更名为:‘兰芳铸造集团’。

    六月三十日,报上一则‘圣彼得堡皇室成员被刺杀’的消息打破了近一时期郁郁寡欢的平静。这样的消息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在随后的几天里又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不幸消息相继在报纸上频繁出现,它们大多都是一些发生在大城市里的罢工和暗杀事件,极少再提到平时的那些花边内容;但是这种类似的报道在不知不觉中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尽管是这样,也使得这里的人们从视野里开始有了转变。

    一个月后,派往哈尔滨的员工带回了傅二娃的完整口述记录:自你走后不久,一场灾难就降临了,泛滥的鼠疫使这里变得狼藉一片,当时这里几乎成了空城,我简单的告诉你吧,我是被一位日本医生从死里救了回来,可是半个人已经没有用了。你的四份电报我都收到了,我没办法再给你回,这就让来人回去再告诉你吧。大哥你放心,只要我二娃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恩情,现在我刚好一点,但是已经不能再出钢水了,我把它改成烧陶了……

    下面的陈述他已经不能再看下去了,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已使他模糊一片。他将纸张小心的折叠好后塞进了口袋里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颤的对那位员工说:“你就对我直说吧。”那位员工仰头朝天的理了理头绪,表情艰难的开口道:“这叫我怎么说呢,费了好大劲找到了那里,连我都不相信那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张强无力接了他的话:“不应该,他个子高高的,黑黑的。”“是啊,个子高高的,黑黑的,身上的衣服又脏也很破,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还缺着一条胳膊,”“怎么会是这样?”张强忍受不住又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问了才知道那是鼠疫给留下的,他说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你没瞧见,那人一听说我是你派来的时候,他激动地两只眼睛睁的老大,几个踉跄就奔到了我的面前,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他一把抓住我就问:是张大哥派你来的?我那时只有点头的份儿了,他真有力气,被他抓的好痛,他就这样一个劲的抖动着,好半天才说出话来”说着他还抓住张强的臂膀做着示范动作又说:“他说,到底把你们给盼来了,现在我总算可以把工厂交给他了,只是……,说到这里他松开了抓我的那只手以后就蹲了下去,一直在那里抹着泪,任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后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人,这才把他劝说回到屋里。”

    张强一字一句的听着,末了只问出来一句:“他那里很糟吗?”员工点着头说“真的糟透了。”

    半晌过后,张强的自控力终于破防,眼泪哗哗哗地流个不停,他无言以对;这时的员工反而安慰起他来:“不光是他那里,别处也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他又把沿途所见到的满目疮痍的场面较为详细地向他描述了一二,最后他说:“看了真让人心寒。”

    对于如此忠心不二的傅二娃,张强一直悬挂的那颗心现在是越发的放不下了,他现在就想赶到那里去看看被他丢下的亲密伙伴。

    他曾无数次想把这个念头对阿芳说出来,然而,他还是终止了这个想法,‘还是不说为好’他这么想:她即将就要为他诞下第三个孩子,现在对她说出这些会让她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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