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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快活刀已接近至丈内,到达刀势所及的有效控制范围,七星快活刀再次发出慑魄震魂的刀气。

    “何必呢?咱们彼此无冤元仇,确是没有拼命的必要。再说,你是江湖上的名人,在下只是一个无聊的江湖浪汉,今天的事如果传出江湖,岂不有损阁下的声誉名望?”

    “今天的事绝不会传由江湖。”快活刀狞恶地说。

    “阁下”

    一声怪叫,快活刀挥刀直上,刀光漫天澈地涌到。

    人影一闪即没,刀光所经处,数株海碗大的树纷纷折断,枝叶摇摇,声势骇人。

    怡平出现在左方三丈外的一株大树上,平静地说:“阁下,你无法对付一个不与你拼命的人。”

    快活刀仍不死心,抢到树下向上凶狠地说:“你不想拼命,但也跑不了,对不对?”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

    “你以为树上能躲得住?”

    “在下并不想躲,而是不想与你计较。我也不会跑,因为阁下还没将那两位男女的下落告诉我呢哎呀”

    他站立的横枝距地仅两丈左右,横枝突然折断,骤不及防,人随横枝向下栽,在枝叶纷飞中,头下脚上向下飞坠,大事不妙。

    下面的快活刀更是毫无防备,整条横枝向下砸,笼罩了三丈方圆的空间,坠势甚快,想脱身已来不及了,刚退出丈余,枝叶已凌空盖下,灰头土脸。

    枝叶砸伤不了快活刀这种内家高手,但也闹了个手忙脚乱,愤怒地刀劈掌挥,清理没头没脑益下来的枝芽。

    急怒忙乱中,一颗小石穿越凌乱的枝叶缝隙,扑一声轻响,奇准地击中快活刀的脊心穴,力道惊人。

    快活刀向前一栽,伏倒在残技败叶中发僵。

    j怡平分枝踏叶而来,呵呵一笑,一手抬起宝刀,一手扶起被制了穴道的快活刀,到空敞处将人放下。

    他说:“抱歉,假如击中鼻梁骨,那滋味是很难受的,所以休怪在下改变主意,击中你的脊心穴,恕罪恕罪。”

    快活刀浑身发僵,咬牙切齿地说:“小辈,你这算什么玩意?”

    “呵呵!这叫做阴沟里翻船。”

    “小辈”

    “你不要不服气,你必须承认你被我击倒的事实。”

    “在下英雄一世”

    “你真的不服输?”

    “诡计!你”怡平举手一挥,宝刀呼啸着远飞五六丈外,嗤一声贯入三丈高的一株树杆上。接着拍活了快活刀的穴道,退至一旁拍拍手轻松地说:“现在,谁也没有兵刃,咱们凭真才实学,来一次公平决斗。来吧,在下等着你呢?”

    快活刀早就知道徒手相搏讨不了好。一个成名人物,如果拔兵刀对付赤手空拳的人,那一定是心中有数,不然绝不会自贬身份贻人笑柄。

    情势已经不允许快活刀权衡利害,一方面也是急怒攻心浑忘一切。

    “该死的小辈”

    快活刀怒骂,逼进来一记“现龙掌”运足功力掌发似奔雷,要以浑雄的内家掌力挽回颜面,志在必得。

    怡平这次不再示弱,也用同一招式回敬,掌力吐出,身形无畏地逼进。

    啪一声暴响,双掌接实。

    快活刀大叫一声,连退五六步,仰面坐倒站不起来了,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右手不住发抖,双目睁得大大地,似乎看到了鬼,恐惧的神色流露无遗。

    “你练的是摧枯掌。”

    怡平的右手抓握了数次:“沾体便力震心脉,气功不到家的人,沾上了不死也得残废。

    阁下,是你先下的毒手,我要好好治你。”

    他沉下脸,一步步向快活刀走去,右手五指不住伸缩,敷了药的脸膛显得十分可怖狞恶又奇特之至。

    快活刀吃力地、慌乱地站起,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我要废了你的手。”怡平凶狠地说:“免得你再造杀孽。江湖道上,你所造的杀孽已经够多了。

    快活刀退了五六步,突然眼神一变,不退了。

    “呸!”怡平沉叱,倏然转身一掌切出。

    身后不知何时,到了一个紫衣中年美妇,无声无息宛若鬼魅幻形。

    一声音暴,罡风呼啸,劲气四荡。

    怡平挫退两步,讶然叫:“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中年美妇向斜后方飞返丈外,美丽的脸蛋呈现一片惊奇的异样神情,一双明亮的明眸,不转瞬地凝视着神色庄严的怡平。

    “你知道什么?”中年美妇沉声问。

    “璞玉功诛心掌,与你鬓角那朵白莲花。”

    “哦!你倒是有心人。”

    “天下间无人其知底蕴的巨盗白莲花。难怪,快活刀也是你的党羽。”

    “你知道老身的底蕴?”

    “不知道。在下所知的传闻,并不比任何江湖人多。”“今天你看到了老身的庐山真面目,很抱歉,老身不能让你活着胡说八道。”

    白莲花冷冷地说。她的高贵风华中,流露出浓重的杀机。美丽的女人发起威来,那情景是相当恐怖的。

    怡平也感到毛骨悚然,摇摇头苦笑:“老大爷!祸从口出,今后我真的要闭上嘴了。”

    “你已经没有今后。”

    “不要吓唬我,白莲花。”

    怡平神色泰然地说:“其实,你用不着装得那么神秘,你白莲花在江湖道上,誉多于毁,至少前年夜窃袁州天下第一大奸严嵩国贼的府第,无声无息窃走大批金珠的事,就博得黑白道无数朋友的喝采,大快人心。今天让在下有幸得见你的庐山真面目,并无损你的声誉威望对不对?”

    “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哦你的易容术是不是太过拙劣了?”

    “易容术?你还没看出我脸上的浮肿还没消退?”

    “你受了伤?”

    “不仅是受伤而已。”

    “你能胜得了快活刀,天下间能伤你的人,屈指可数。能接下老身的诛心掌而略占上风,武林四杰也无奈你何。听你的口音,年岁似乎不大,怪的是老身竟然从未听说过你这号人物。说说你的根底来历,也许老身会放过你。”

    白莲花温和地说,但眼中的杀机并未消退。

    “在下没有什么可说的,姓庄,名怡平,一个没没无闻的江湖浪人,说出来并不怎么光彩。”

    白莲花眼神一变,眼中的杀机消退得好快。

    “哦!原来你是大闹岳州,把狗腿子们闹得鸡飞狗走的庄怡平。”白莲花欣然说。

    “你的消息灵通得很呢?”

    “干我这一行的人,消息如果不灵通,只有喝西北风啦!你走吧,不要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知道吗?”

    “在下那两位朋友,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怡平硬着头皮替高嫣兰和公孙云长说情。

    “抱歉,他们的事,老身管不着。”白莲花断然拒绝。

    “按遗留的痕迹看来,他们定然是落在你们的人手中了。”

    “不错,但不是落在我们岸上这些人手中的,老身在这附近,布了不少宇内第一等的高手,那位年青人是天下第一堡的子弟”

    “他是威麟堡主公孙宙的儿子公孙云长。”

    “哦!原来是他。唔!其中有古怪。”白莲花秀眉深锁,陷入沉思中。

    “有何古怪?”

    “如果他是公孙少堡主,不客气地说,他还不配与快活刀交手。即使他老爹亲来,也没有必胜快活刀的把握。而事实上,他的功力并不下于快活刀,原因何在?他在岳州处处丢人现眼,狼狈万分,被天香正教教主那些人,追得上天无路,却在这里大展他的才华,胆识和剑术皆超人一等,功力并不比快活刀差,岂不古怪?”

    “哦!他真的与快活刀交过手?”怡平讶然问。

    如果他所料不差,估计正确,公孙云长决难在快活刀手下支持十招八招,那是根据这几天来,公孙云长的表现而估计的。

    “在下如想胜他诚非易事,百招之内恐怕败的将是我。”

    快活刀毫不脸红地说:“老夫毕竟老了。”

    怡平心中一震,眼神在变。

    “这小子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有何用意?”他喃喃自语,对公孙云长的戒心又增加了几分。

    “你说什么?”白莲花问。

    “没什么。”他掩饰地答,神色恢复正常。

    “你与他是朋友?”白莲花追问。

    “不能算是朋友。”

    “那你”“在下对万花山庄的高庄主颇为尊敬,因此对高庄主的千金希望能尽一分心力。”

    “哦!我明白了。”白莲花盯着他微笑。

    “前辈明白什么?”

    他称白莲花为前辈不是没有道理的,白莲花一直就在自称老身。巨盗白莲花在江湖出没将近二十年,来无影去无迹,专向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大户、无行的武林枭雄等等下手。被光顾的人,除了金银珍宝失踪,与及留作信记的一朵白绫制的白莲花之外、连出入的痕迹也找不出来。作案从不伤人,因为被光顾的人根本看不见有人入侵,至于白莲花到底是男是女,江湖传闻最少也有一百种说法,似乎从没有人查出什么消息来。

    就以白莲花横行江湖二十年的时间来说,他也该尊称她一声前辈。

    “你与高庄主有交情?”白莲花问。

    “没有。”他坦然地说。

    “与高姑娘呢?”

    “这个”他脸红了。

    “这还不够明白?”白莲花笑了。

    “这”“高姑娘对你有意思吗?”白莲花穷追猛问。

    “我们不谈这些。”他却无可奈何地退却。

    “你好可怜!小心,单思病是没有药医治的,你的武功也许比公孙少堡主高明,但才貌却差远了。唔!也许我看错了,去,洗净脸上的污垢,让我看看你的本来面目。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苦咦!”

    怡平感到脸上火辣辣地,扭头就走。

    “你要走?”白莲花高声问。

    “再不走就无地自容啦!”他苦笑着说,继续举步。

    “你不救他们了?”

    “听前辈的口气,似乎对他们并无恶意,在下何必替他们白耽心?”

    “你错了,他们目下可能正在生死关头。”

    “前辈之意”他回身急问。

    “他们在船上受话罪。”王莲花向船上一指:“你去也许还来得及。”

    “船是前辈的?”

    “你去猜好了,敢上去吗?”

    “假如他们真在受活罪”

    “半点不假。”

    “在下只好冒险去走一趟了。”他不假思索地说。

    “你不怕死?船上凶险重重,上去有死无生。”

    “这个”他犹豫了。

    “为情为爱,你愿赴汤蹈火?”

    “就算是吧。”

    他答得干脆,向下面急步而走。

    白莲花向快活刀摇摇头,意思是说:这小子好可怜!

    他到了湖滨,停下脚步扭头回望。草木萧萧,林空寂寂,白莲花不见了,快活刀也失去踪迹。

    他深信自莲花的话不会假,船上必定凶险重重,为了一点单方面的爱念,值得冒不测之险上去吗?

    他的心开始感到混乱,感到无依和仿惶。

    “我不能想得太多太远。”他心中暗叫。

    当然他为了爱高嫣兰,是可以赴汤蹈火的。

    他的目光回到船上,仔细察看片刻。在一个精明的江湖人来说,片刻的察看已足够估计情势的好坏利弊了。

    船到江心,马行狭道,今天,他必须掏出真才实学来应付危难了。

    自从光临岳州亮了名号之后,他一直隐藏自己的真才实学,正如公孙云长一样,即使是生死关头,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底细。

    他仰天吸入一口气,猛一长身,一鹤冲雷扶摇直上。

    这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岸上的树林中,传出惊讶的叫声。

    四丈余空间,按理,人的跳跃不可能到达这种极限。而先上去的公孙云长达到了,而且似乎并不怎么困难。看来,人的体能极限,仍可以更远、更高、更快,甚至可能达到无限境界。

    他是从原地起跳的,而公孙云长却需三丈余地面助跑起势,比较之下,优劣至为明显。

    他本来准备掏出真才实学,以便取得震慑对方的心理优势的,但身形一起,他改变了主意。

    落势略偏,他未能登上舱面,而从舱右的舷板外侧五寸左右直插而下,突然消失了。

    船长三丈余,船首斜对着湖岸,岸上的人,只能清楚地看到船左的景象。

    他未能正确地纵落舱面,落到外侧去了。

    但落点比公孙云长要远五尺左右,可惜不够准确。

    奇怪,落水应有声息,应该有水花溅起,丢一颗小石子,也会引起响声和涟满,何况一两百斤的沉重人体,掉下去岂能无声无息?

    船丝纹不动,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久久,毫无动静。

    白莲花终于出现在湖岸上,打出一阵奇怪的手式。

    不久,侍女小秋出现在舱面,快速地绕船察看一周,仔细察看船两舷的走道下方,是否有人藏匿,最后失望地回到舱面。

    “三姨,没有人呀!”小秋向岸上的白莲花说。

    “从右舷下去的。”白莲花用手指着怡平下落的地方示意。

    “再检查船顶。”舱内有人发话。

    小秋跃登舱顶,用目光搜索每一角落。

    舱顶是用不着搜的,桅杆、叠妥的帆、绳索一目了然,藏不住人。

    “没有。”小秋摇头摊开双手,表示毫无所得。

    白莲花飞跃而上,有如仙姬凌虚而降,亲自绕船一周查看,目光遍搜附近水面,最后方钻入中舱。

    那位美丽的少女坐在精致的金蒲团上,秀眉深锁,显得有点不安。

    “三姨!世间真有会隐身术的人吗?”

    少女惑然地说:“我从窗缝中亲眼看到那人向船上纵起的,视角不对,看不见落点,一无水声,二无形影,船丝纹不动,怎么人竟然平空消失了呢?青天白日,不会是鬼吧?”

    “这就奇怪了?”

    白莲花靠窗盘膝坐下,脸上也涌现不安的神色:“丫头,告诉你,世间没有鬼

    “可是,三姨

    “这姓庄的更不是鬼。”

    白莲花正色说:“你从窗缝中应该看到岸上所发生的一切。他不但疯疯颠颠地击败了快活刀,也轻易地接下三姨以璞玉功所发的诛心掌。尽管他丑得像个鬼,但谈吐风度和气概无不令人欣赏,我保证他绝不是鬼。”

    “咦!那么,人呢?”

    “唔!会不会是失足掉下水去”

    “没听到水声呀!”

    “要不,就是刚好掉在浮起的大鱼背上,或者浮草上,甚至掉在江豚上”

    “姨,可能吗?”

    少女笑了,笑容好美好美。

    “我看我也不知所云了。”白莲花苦笑:“这么久毫无动静,真是古怪。他既然心急救人,就算他机警躲起来了,这时也该出现了呀?除非他并不想教人。”

    “姨,他真是那个庄怡平?”

    “不知道,这是他自己说的,姨和快活刀不,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曾见过这个人。

    何况他的脸他自己说受了伤,脸部变了形又涂了药哎呀!”

    “姨!怎么啦?”

    “他既然脸部敷了药,就不可能落到水里去,人一定躲在船上,赶快彻底搜查。”白莲花挺身而起。

    “姨,不可能的。舱内充满了太虚浮香,即使具有龟息绝学的地行仙,也支持不了片刻,何况除了前舱门之外,无路可入。除非他会变化,变成虫蚁爬进来。”

    “说得也是。”白莲花又坐下了:“太虚浮香一丝入鼻,体内立生作用,气消功散而不自觉,片刻便会崩溃精神涣散。看来,他真的虎头蛇尾,从水中走了。”

    “姨!何不在那两个男女口中,了解这个人的来历?”少女提出建议。

    “对,同时也可以了解岳州的情势。那个武林一公子公孙云长,在岳州搞得风雨满城,在他口中,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我们需要的消息。”

    白莲花沉吟片刻,眼神不住变动。

    “姨,在想些什么?”少女讶然问。

    “我在想威麟堡。”白莲花信口说。

    “姨怎么想到不相关的事去了?”

    “怎么不相关?这个公孙云长便是威麟堡的少堡主。”

    “算起来,他是对我们有利的人。”

    “我不是指他是否对我们有利。”

    “姨的意思是指”

    “指他的武功造诣,和威麟堡与狗官那些爪牙之间的奇怪牵结。”

    “威麟堡的武学并不怎么登大雅之堂。”

    “问题在此。”

    白莲花脸上一片肃杀:“就算乾坤一剑亲来,不见得能胜得了快活刀。再就是这个少堡主,开始时表现得像个懦夫,后来”

    “对呀!”

    少女脸色一变:“后来,完全变了一个人,连他的女伴也感到极为震撼,我已完全看清了他女伴脸上神色的变化。”

    “根据我们所获的消息,拔山举鼎的人手,已大部份派来岳州。而威麟堡的人似乎除了公孙云长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你说反常不反常?

    我们所知道的是,真正把走狗们搞得焦头烂额的人,是这位姓庄的年青人,而公孙云长却成了丧家之犬,屡战屡败,却又不肯离开岳州。”

    “他不是要夺船逃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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