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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文学 www.2kwx.com,风云五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逍遥道人倏然站起,厉声叫道:“押进来!”

    一阵足声,夹杂着“押进来”的传呼。不久,室外出现一个红光满脸,却面现惊容的瘦小中年人,他两条胳膊架在两个雄健大汉手中。

    两大汉像是在抓小鸡般,将韩芳足不沾地架到坛下,手一松,韩芳仆倒在地。

    他叩头如捣蒜,抖索着叫:“金堂香香主韩韩芳,叩见坛

    坛”

    “抬头!”逍遥道人怒叫。

    韩芳吓得浑身都软了,头已无法抬起。右面大汉伸手一抓他的头巾,连头发抓实,将他的头拉起,向上一仰。

    显然,韩芳大概牛尿喝多了,已有七成醉啦。

    逍遥道人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大敌当前,坛中弟兄皆在拼命。你,哼!竟有心情喝酒逃避。昨晚你到哪儿去了?说!”

    韩芳人虽有七成醉,宿酒难醒,可是面临死亡的生死关头,他不得不醒,抖颤着说道:

    “小人在在丙丁主阵”

    “呸!你的魂在丙丁主阵。谁找到他的?”

    室外有人高声答道:“在中枢主阵之南面,相距百丈的一个荒家破窟内,被金堂香主齐北斗发现带回。”

    “押下水牢,会后处治这贪生怕死之徒。”

    “坛主饶命”韩芳极力大叫,拼命挣扎。但已被两大汉挟实,力不从心。

    后面的彭家元突然站起说道:“禀坛主,如此处治韩芳,未免太便宜了他;可否请坛主略加鞫问,也许可在他口中探出奸细的些少线索。”

    逍遥道人冷冷地说:“本坛主自有主见。看他宿酒未醒,显然在昨晚便已醉了。发现内奸的石厅,固然位于丙丁中枢之下。但以他目下的功力来说,如想用石块一举将六盏灯笼击灭,用石片在暗中袭击燃举火折子的人,断难办到。且内奸不但功力极高,更熟悉秘室各处机关埋伏,不然绝不可能将看守香主一一击毙,开启机关纵那些狗男女逃出。”

    彭家元默默坐下,神态讪讪然。

    两大汉将韩芳挟走。逍遥道人向左后方独坐的天盲叟,含笑相询道:“崔护法,那小花子目下可好?”

    天盲叟崔真的眼皮,丝毫未动,毫无感情地说道:“没死。昨晚至今晨,小花子和我一直伴同紫堂几位香主,把守着刑室外暗道,最后还被一个奇快的黑影一石击中左腿,这时还未退肿。坛主如果心中存疑,可问坛中紫堂诸香主,便可证明本护法之言不谬。”

    “本坛主并无此意,只是想请教护法,小花子的来龙去脉,以便参详。”

    天盲叟眼皮一翻,眼眶内寒芒一闪,说道:“你真要知道?”

    “本坛主正是此意。”

    “如果消息外泄呢?”

    “我想不至于。”

    “不至于?哼!昨晚发现内奸,也许那人仍在此地参与秘会呢。”天盲叟意似不屑地说。

    老道也冷哼一声说道:“其实那奸细贫道已心中有数,哼!他绝逃不过贫道掌心,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你有何可恃?”天盲叟冷然问。

    “能用摧心掌的人,护法可知天下间有谁具此绝学?”

    “天下间真正以摧心掌成名的人,第一该算关西梁家三英。可是那浪得虚名的七豪杰,已经横尸回龙岭。”

    “与梁家三英住得最近的人,护法可知是谁?”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邙山婆婆身上。

    关西,是指函谷关以西之地。函谷关有两个,一叫秦关,在今灵宝县南。一叫汉关,在今新安县东北,与秦关相距三百里,也叫新关。

    通常所指的关西,即指秦关以西之地。也有人将汉关以西叫做关西,这才是名符其实的称谓。不同的是,两地的人心中的地域观念而已。

    在座的高手中,惟一功力高而距关西最近的人,要数邙山宋婆婆;所以众人的目光,全落在邙山婆婆的身上。

    邙山婆婆倏然站起,厉声道:“坛主可是指老身有奸细嫌疑么?”

    逍遥道人淡淡一笑道:“本坛主不敢,不过宋客卿昨晚的行踪”

    邙山婆婆冷笑道:“坛主可询问看守水牢的诸位香主,在坛主下令退守之后,老身可曾离开水牢半步?水牢中囚禁着黑判官乌定国,那家伙是老身的死对头,为免被那些小狗们救走,老身守在那儿以防万一,难道有何不当?”说完,冷哼数声,阴沉沉地坐下生气。

    逍遥道人一怔,向下面注目扫视。

    紫堂香主中,站起两名大汉,说道:“禀坛主,宋老前辈确未离水牢半步。”

    逍遥道人没做声,天盲叟接口道:“坛主还想知道小花子的来历么?”

    逍遥道人一咬牙道:“护法请说,本坛主还担得起。”

    “那就好,小花子乃是天涯跛乞的传人。本护法点了他的气门穴,以逆经手法制住,十二个时辰必须以顺经手法疏通一次,不然将经血逆流而死。本护法并未点破他的身份,带着他找天涯跛乞的踪迹。坛主还有问么?”

    “他功力如何?”

    “可算得一流高手,已得老花子的真传。可是他气门被制,仅能使出三成功力。要说他能以摧心掌力连毙一十八名高手,别说他已被制穴,即使不被制住,还得苦练三十年方能办到。”

    逍遥道人沉吟良久道:“这么说来,惟一有嫌疑办到的人,就只有本坛主了?”

    天盲叟冷冷地说:“或许彭客卿可办到一二。”

    彭家元站起,虚谦地一笑道:“论功力,家元还不敢自信,不敢当护法夸奖抬爱。家元在退走之时,曾被人用飞石击晕,还是被金堂杨张周三位香主救入秘室,与惊鸿一剑樊香主同时养伤,外室中还有数位香主在,可证明家元之言不虚。”

    下面有几位香主,不约而同站起,替彭家元作证,说他确是晕倒秘室,未离开半步。

    问来问去,愈问愈糊涂。最后老道恨声道:“这事本坛主慢慢调查,相信他绝逃不出贫道掌心。盛香主,速将小狗们的行踪禀报。”

    盛香主站起,高声道:“谨遵坛主法谕。未时正,那杨姓大汉返回南雒老店,闭门将息,已在哈二监视之下,一有异动,可望用信鸽向坛主禀告。那神剑书生亦闭门不出,曾声言在午夜要大开杀戒云云。据兄弟们报称昨日哈二与神剑书生接晤频繁,哈二大有吃里扒外之嫌。”说到这儿,住口等待。

    “说下去!”逍遥道人不耐地催他。

    “那姓谭的兄妹,一返东关便被一双中年人接走,健马快速地奔出龙门,失去踪迹。至于那两个小丫头和他手下的四名老少,返回东关铜驮巷客店,进膳后即整备行装,马快如飞,向东走偃师。他们的马太快,追之不及,已用信鸽通知偃师分坛留意,日落前可获回报。”

    “多留意些,你们办事太过偷懒,哼!给我小心了。”

    “是!”盛香主胆战心惊地答。

    “坐下!”

    “谢坛主慈悲。”

    逍遥道人凛然站起,一字一吐地说道:“本帮创业十五载,威加宇内,群雄慑伏,六大门派不敢正视本帮的英雄豪杰。想不到在今昨两天,被几个来历不明的小狗,闯入本坛圣地,大事杀戮扬长而去。今后此事如传出江湖,不仅本帮威名扫地,而且本坛的人,将无脸面再见天下英雄,此仇不报,誓不罢手。”

    他略一停顿,天盲叟插口道:“本护法已着人飞报总帮,将倾全力擒杀这一批狗男女,他们将无法保全狗命。”

    逍遥道人横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道:“本坛可独当一面的客卿们,皆已分赴开封,但我们绝不能就此放过,今晚定将那杨姓小子擒住。既然狗男女已经分途逃遁,本坛主即传下法旗,通示各地分坛,并飞报总帮,擒捉他们剥皮抽筋,方消心头之恨。今晚杨小狗与神剑书生杨高如到金镛城践约,切记活擒那神剑书生,杨小狗则不论生死。”

    彭家元站起道:“请问坛主,活擒神剑书生有何用意?那家伙在江湖盛名遐迩,甚为棘手,要活的可就”

    “那神剑书生来头太大,五台杨家堡咱们不想招惹,只消活擒住他,咱们就有话可说,有路可走。诸位兄弟注意些,听本坛主的安排”

    接着,是一连串冗长的计议,直至入暮,这场秘坛会议方告结束。

    天色尽黑以后,清字坛的帮众,纷纷在黑夜中结束上道,向金镛城汇聚。

    且说玉琦一行众人,过了白马寺,泰然扑奔河南府,一面走一面计议。将抵东关,志中叔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当真要和神剑书生前往金镛城践约么?”

    “是的,姜大叔有何见教?”玉琦也低声答。因为官道上已有行人,不时向这几位浑身血迹的古怪男女注目。

    志中叔笑笑道:“无为帮的人,势必倾全力对付你们,后果堪虞。俗语说:谋而后动,轻身涉险,智者不为。”

    “但既与人约定,岂可言而无信?”

    “无为帮的人失信在先,你已无守信之责。”

    “失信的是我。”玉琦仍顽固地坚持。

    “我们已替你守信了。”

    “这这”“不必这这那那,我可以告诉你,小兄弟,那必定是极为险恶的阴谋,神剑书生这人靠不住。”

    “怎见得?大叔岂能血口喷人?”玉琦有点不悦。

    “你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

    “他们真要计算我,何必等到金镛城下手?”

    “河南府乃首善之区,他们怎敢明目张胆杀人闹事?万一擒你不住,无为帮的名望岂不扫地?要是我的想法正确,他们定然已经向你暗中下过毒手,可惜未能如意。”

    玉琦悚然一惊,他对客店下毒之事竟被姜志中猜中的巧合,不无憬悟,略一沉吟,说道:“此事确已有之。今晚有神剑杨高在,无为帮的人绝不会占到便宜。杨高的功力,已臻化境,何惧之有?”

    菁姑娘在后面蹩不住接口道:“你认为神剑书生的功力,比我们高么?”

    玉琦笑道:“姑娘别多心,事实在下根本不曾见识过他的真本事,但姑娘的盖世奇学,在下着实佩服。”

    柏永年插口道:“论轻功和内力,杨高与我在伯仲之间。要和咱们小姐相较,他差远了。”

    玉琦道:“依柏大叔看来,在下的轻功内力可与大叔一较么?”

    “论轻功,或许你稍胜半分。论内力,小兄弟别见怪,你只能支持片刻。”

    玉琦昨晚新参玄通心法,自信进境已跨前一步,闻言大为不服,说道:“在下真如此不济么?”

    “小兄弟如果不信”

    玉琦停步,微笑着伸出一只右手。

    柏永年呵呵一笑,伸虎腕互相一握。

    两人的内力骤发,两把炙热的铁钳绞实,渐渐地,两人额上皆冒出汗珠,身躯逐渐下挫。

    玉琦只感到对方极为强劲的潜力,以雷霆万钧的力道,逐寸循右臂直迫心脉,将自己的气血逐寸后迫。而对方掌指的握力,似要将自己的手掌筋骨握碎一般。

    他一咬牙,用上了玄通心法,不再抗拒攻来的无穷力道,反而将对方的力道吸住,分布于全身。

    这一来,压力大减。可是由于他初学乍练,还未运用至得手应心的境地,所以额上大汗如雨,十分吃力,脚下已陷入坚硬的冰层,直陷至踝骨。

    柏永年突觉对方气血一散,心中一惊,便待撤回真力;岂知就在这刹那间,自己的内力被对方一引,即被消去雄劲的潜力,几乎心神涣散。

    幸而他经验老到,立即按下心神,以意驭力,方能回复原状。但绝对的优势已无法保持,对方软绵绵而强韧无比的怪异力道,令他感到进则无处着力,退又自拔困难,仅能保持不退不进,似乎均势的尴尬境地。

    菁华姑娘举步上前,笑道:“再拼下去,将两败俱伤了。”她轻伸玉手,在两人扣紧了的巨掌上,用中食两指向下一捺。

    两人的雄劲力道,似乎全被一道令人无法抗拒的神奇潜劲,迫得回头返奔,不由他们不收劲放手。

    柏永年退后一步,笑道:“小兄弟,我小看你啦!大出我的意料,你的内力比我所估计的要强得多。”

    玉琦抹掉额上大汗,也笑道:“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柏大叔要是手下不留情,我这条手臂准完啦!”他伸出已泛白色的右手,摇头苦笑。

    菁华姑娘神色一正,向玉琦问道:“杨大哥,你练的功劲有异,并非谷老爷子的死寂潜能气功,能见告么?”

    玉琦一惊,他没想到姑娘如此高明,似乎对谷义祖叔所知极多,而且仅下两指,便知道功劲特异。讶然答道:“赵姑娘果然高明,在下所练的内功名为玄通心法”

    “玄通心法玄通这心法的名目,倒不曾听说过哩!”菁华喃喃自语。

    一旁的茜茵抢前问道:“菁华姐,你所说的谷老爷子是谁?”

    玉琦心中一凛,赶忙接口道:“那是一位风尘奇人,世人但知他姓谷,别无所知,乃是在下的忘年至交。”

    “哦”茜茵失望地垂下头。

    菁华讶然地注视着玉琦,似有所欲言,但秋波一转,却又忍住了。

    志中叔不愧老江湖,赶忙岔开道:“该走了,你们几位一身血迹,伤痕累累,岔眼得紧,再耽误下去,河南府的府大人就会颁下逮捕令了。”

    大家相对一笑,转身上路。

    志中叔伴着玉琦,兆祥亦在玉琦下首。志中一面走,一面旧事重提道:“今晚小兄弟已决定与神剑书生践约了?”

    “是的,人不可无信,必须前往。”

    “可否听我安排?咱们干脆把清字坛挑了。”

    “大叔有何高见?”

    “我的计策是”他将打算悄悄地向两人说了。

    玉琦静静地听完,略一沉吟道:“好!一切但凭大叔作主。”

    志中转向兆祥道:“小兄弟,你和令妹的伤势,得好好调息,今晚不必”

    兆祥呵呵一笑道:“些小外伤,绝不碍事;大叔也绝不能将我兄妹摒诸事外,是么?”

    志中探手入怀,取出两粒丹丸,递到兆祥手中,说道:“晚膳时服下,一切外伤皆无妨碍。约于申时初,将有两位大叔去接你们。”

    一行人在东关分手,叮咛后会,各奔前程。

    申牌初,菁华姐妹与姜志中、柏永年等人,六人六骑出了东关,千里神驹迅捷绝伦,直奔偃师。

    谭家兄妹则由另两人接出南关,消失在往龙门的官道上,接他们的两人,正是曾在漠外荒原出现,追逐江湖客邱应昌的施威施全兄弟。

    由施家兄弟身上,可以猜出赵菁华姑娘的身份。她正是毒龙岛主的孙千金,与乃弟赵元真姐弟俩。

    她们在去岁秋间进入中原,游踪天下,寻幽探胜,陶醉在中原明媚而壮伟的风光里,乐不思蜀。

    护驾的人,是岛中江湖经验充足,佼佼出群的高手,共有五人。主要的负责人是姜志中,他绰号“神鞭”;不管是江湖经验,抑或手底下的功夫,都够得上“高明”二字。

    其余四人是“金剑施威”、“银蛟施全”、“闹海夜叉柏永年”、“分水兽周岚”这些人的水陆能耐,全部不含糊。

    至于飞虹姑娘,则是菁华姑娘的贴身侍女,另一名叫逸电,这次留在客邸专等消息,并没跟来。

    在一行九人中,功力以菁华为最高,乃弟元真次之。姑娘年仅十九龄,元真只十七岁。

    毒龙岛主赵无极本人,与玉狮杨世群大有渊源。在这儿,且略作交代。

    八十余年前,在甘凉以北的边荒原野里,有一双好友为求长生证道,在严寒酷暑中苦参上乘玄门心法。

    这两人,一是天山炼气士解应龙,一是虚云逸客赵无极;其实他们不是玄门道士,而是黄老的门人。

    有一年,他们见久参并无所成,动了入世之念,神仙之事,究属渺茫。他们凡心一动,便束装东游。

    到了河南府,因慕龙门佛门胜迹,便到龙门镇流连,恰好遇上玉狮的父亲讳成公杨起凤。

    杨起凤是个老庄的信徒,一见这两个草野奇人,略一交谈,大为惊服,一高兴便强邀客人到府,穷经诘难最后成了至交。

    一住年余,天山炼气士知道仙道无凭,不再往牛角尖里钻,放弃了飞升的妄想。他看中了尚在襁褓的玉狮,便一住数年,替小娃儿打下了根基,传授他炼气之术。

    而虚云逸客也在这时动了尘念,他看中了一家原藉应天府的落难穷儒。这穷儒曾经荣任过镇江府知府大人,后因逆了上司,藉故坐参,最后充军凉州,幸保首领。

    当他刑期届满后,乃妻携子带女也在凉州相候,返回河南府时盘缠已尽,流落异乡。

    总算他腹中才学高人一等,有人介绍他到香山寺屈就龙门居士林的文牍,在香山寺接待王公贵人,应付那些俗不可耐的雅士名流。

    终于,他遇上了年方三十的虚云逸客,一见投缘,成了忘年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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