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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你是说我吗?”她问。

    “你说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他是为我越狱的?”

    这不明摆着吗?他心道,但没说话。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信?”她的眼珠一转“难道他认为那些信在我这里,会对我有危险?所以,他才会不惜越狱,冒险到我家去?他想拿回那些信?”

    “我想这种解释比较合理。除非他越狱的理由是想带着你私奔,他提出这条了吗?”他笑着学陆劲的口气说“元元,跟我走,天涯海角,我也带着你,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别闹!james!”她挥了挥手,阻止他再说下去。

    他不说了,等着她猜下去。

    “就因为那些信,他才会急于想见我,他以前放风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但是他没有,其实他是不想打扰我的,我知道。”她道。

    “对,之前,他有自由的时候,却选择了沉默。”

    “可是,你刚才说,他妈妈在他入狱不久后就上吊死了?而那些信其实在她手里”她的脸色骤然变了。

    “这只是猜想。”简东平却觉得这种猜想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相信陆劲的下一站应该会是他的安徽老家,母子虽然好久没住在一起了,但作为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的儿子,他应该记得母亲藏东西的地方。也许因为那是儿子留下的东西,作为一种精神寄托,陆劲的母亲一直珍藏着那些信。

    “关于那些信,他以前还跟你说起过什么吗?”他问道。

    “他根本不相信那个人在信里说的一切,他说那个人是吹牛大王。”邱元元的神情很焦虑。

    “所谓的宝藏,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那个人曾经写信给陆劲,说他找到了宝藏。”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又放了回去“但是他说,宝藏的秘密跟他原先的设想有出入,但也已经足够让他过上富人的生活了。这个人的语调很怪,听上去特别狂妄,我觉得他完全是个神经病,绝对有妄想症。我才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宝藏等着他去挖呢!你相信吗?james?这种事不是应该只出现在小说里吗?”她回头看着他问道。

    “他挖到了宝藏?”这让简东平颇为意外。

    “他是这么说的。陆劲经常把他的信念给我听给我解闷。但是,我们两个都把他的信当笑话,根本不相信他说的一切。”说到最后半句,她的声音又温柔起来,好像瞬间又回到了那些跟陆劲共处一室,一起读信的美妙时光。

    “这人说他挖到宝藏后,还给陆劲写过信吗?”简东平问道。

    “有啊,不过好像后来信就越来越少了。他最后那封信应该是2000年的年底吧,我记不清了。他让陆劲把他以前的信通通寄还给他,陆劲回信让对方把他的信先寄还,从那以后那个人就杳无音讯了。”

    简东平越来越觉得这事有趣,他听到元元在他耳边分析道:

    “如果他在信上所说的一切犯罪行为都是真的,那么这就好理解了。他是想把自己的犯罪证据收回去,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些信会给他带来麻烦。为什么过去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怕了呢?我想”她停顿了片刻说“他没准真的弄到笔意外之财,而那些钱让他成了个体面的人,他有了身份地位,有了自己稳定的生活,就开始意识到,以前写那些信有多蠢,所以他想收回来。”

    “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他应该就是那个‘一号歹徒’吧。”

    “应该是的。”她点点头“就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假设我刚才说的这些都对的话,如果他有身份又有地位,为什么现在还要冒出来杀人?他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就行了?好像他作案还特地要让陆劲现身,为什么?”

    “不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简东平也想知道原因。

    “还有,如果,陆劲妈妈的死跟那些信有关的话,他怎么会知道那些信在他妈妈手里?”

    “你不是说他有身份有地位吗?”简东平笑着说。

    “上次那个警察跟我说,‘一号歹徒’自称是我那个节目的忠实听众,他还在我的节目里跟陆劲对过话呢,我当时就觉得他可能是嘉宾之一,我们请来的嘉宾大部分都有点来头。”邱元元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她今天下午一定会去查嘉宾名单,简东平想。

    岳程走出第一百货时,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陆劲突然会逃跑?之前他有很多机会脱逃,但他没有,却偏偏这次跟他一起出来办案,选择了逃跑,这是为什么?照几个下属的分析,陆劲本来就想逃,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更好的机会?但是在精神病院的那个机会算好吗?应该不算。也有人说,他之所以逃跑,是想跟那个女人私奔。但是元元没跑。

    他也不认同陆劲逃跑单纯就是为了跟她在一起。放风的时候,陆劲有的是机会去找她,但他一直没有,那就说明,他本来是打算放弃的,看那天他们两个的情形,也是元元更主动,他一开始打算回避她,但后来还是情不自禁,这个他倒能理解陆劲,他理解这个男人对元元的感觉,爱玩危险游戏的人,一定会喜欢她这种类型。所以,陆劲的逃跑应该不是准备跟她私奔,那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那个案子?那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让他想起了什么?以至于他临时作了这个决定?岳程在脑子里搜索着,但是想了好久都没找到答案。

    简东平和元元在他眼皮底下的逃脱,他并不觉得意外,相反,他还挺欣赏陆劲和简东平的。很显然,元元最初是被蒙在鼓里的,这一点从她在女装柜台心神不宁的表现,就不难看出来。她一定以为陆劲会在那里出现才会东张西望。简东平付了账后,他们一起从楼梯离开,由于楼梯没安装探头,他们这个举动让警方以为,他们仍躲在这栋楼里,但仔细一想,要想安全地见面,他们完全不必选择这个密封空间。

    现在看来,所谓在第一百货见面,果真只是个诡计。

    这个诡计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陆劲。

    元元在电话里听到简东平约她去第一百货时,曾经问他是不是有人跟他提到过什么,现在想起来,这句话非常耐人寻味。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很可能是陆劲在光顾她家时,给她留下了什么讯号,她知道,他会约她在那里见面,而简东平之所以提到第一百货,也许是为了让她有种感觉,这个约会是陆劲安排的。简东平用车来接她,是怕她的车里被安了窃听器,而且,她在他的车里,行动起来也更容易。

    所以他猜想,陆劲要不是趁他们购物的时候躲进了他的后备厢,就是压根儿没来过第一百货。

    “头儿,找到简东平的车了。”罗小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在哪里?”

    “在茂名路上。”

    市中心的一条繁华马路,不用看地图,岳程也知道那条路离自己所在的位置很近。

    “头儿,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难道陆劲会在他们的车里?应该不会,他们都应该清楚,要追查简东平那辆车的行踪并不难,对陆劲来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单独行动。那么他会去哪里?

    “头儿”

    “先开过去看看他们要去哪里。”他命令道。

    “是。”罗小兵应道。

    毫无疑问,第一百货这个计划很周详。但是,费那么大劲不就是为了让陆劲见到元元吗?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见元元?

    既然他已经有了简东平这么一个出色的帮手,还需要把元元扯进来吗?如果他真的只是在情感上需要她,就更不应该现在招惹她。更聪明的做法是先销声匿迹,等风头过了,再去找她,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相对要安全得多。所以,陆劲现在急于找元元,肯定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

    难道是为了那个案子?

    可是,警方不是已经在让他协助破案了吗?他为什么要自己去冒这个险?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a级通缉令会让他无处遁形,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枪,他一出现,就会有无数把枪对着他。他真的在找死吗?

    他不顾一切,以身犯险,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在找什么重要线索?

    元元曾经被他囚禁了两年零八个月,应该说,在那段时间,她曾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么,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或者曾经拿走什么?

    岳程迅速用手机拨通了下属小王的电话。

    “小王。”

    “头儿,什么事?”

    “上午让你打听陆劲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头儿,我已经问过了,陆劲入狱后,的确扣留过一些东西,但结案后,只保留了跟那个案子有关的证物,其他的都还给家属了。”小王没罗小兵这么冲动,说话办事都很沉稳,所以岳程一向就很信任他。

    “其他是指什么?有信件吗?”

    “我刚收到当年的清单,具体物件是六十四封信,十张圣诞卡和一本手抄本。签字领走那些东西的是陆劲的母亲,她名叫董秀芬。”

    “手抄本的内容是什么?”

    “‘书籍抄录’,大概陆劲把书里的一些词句抄在本子里了吧。”

    “东西被他母亲带走,这事陆劲知道吗?”

    小王考虑了一下才回答。

    “按理说会告诉他一声,但不会具体说明扣留了哪些东西,归还了哪些东西。另外,我知道,他被判无期后,他母亲曾经提出要见他一面,但被他拒绝了。”

    这么说,母子俩没有机会单独说过话,陆劲有可能并不知道母亲带走了哪些东西。他会不会是委托元元打听这事?也或许,他一开始以为那些信是被元元带走的,所以才找她。这很有可能,他们很亲近,她很可能知道有那些信,他是想找她要回那些信!那么假如元元告诉他,她没拿到那些信,他会怎么想?岳程觉得自己的脑子豁然开朗了。

    回家!陆劲可能会回安徽老家!

    幸好昨晚就已经联系过火车站、飞机场和长途汽车站了。

    但是究竟是在他去的路上拦截好呢,还是在目的地等他好?

    邱元元刚走出位于茂名路的宝青大厦就看见岳程的车停在大厦门口,岳程站在车外看着她。讨厌!她皱了皱眉头,想假装没看见他,但他已经跟了过来。

    “你好。”他微笑着上来跟她打招呼。她没吭声,径自朝前走,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他跟她并排向前走,也不说话。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不去管你的车了吗?”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他笑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准备理我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心想,谁有空跟你嬉皮笑脸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找我?”她冷冰冰地问道。

    “刚才是不是见过他了?”岳程低声问道。

    “没有。”

    他笑了笑。

    “好吧,就算没有。”

    “你就是来问这事?”她道。

    “我是来讲和的。元元。”

    “讲和?”她停下脚步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需要他帮忙,‘一号歹徒’在找他。”岳程好像在跟她说悄悄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来,塞在她黑色皮衣的口袋里“这是那个人在尸体旁留下的信,让他看完后,给我打电话。”

    她不喜欢他随便碰她的衣服,但是她对他塞给她的那张字条却很感兴趣,真想立刻就看看凶手的手迹。

    “我跟他没联系,怎么帮你?”她顶了一句,并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字条,就在她准备把字条还给他时,他握住了她的手,命令道。

    “拿着!”

    “你干吗?!”她几乎叫出来。

    他立刻放开了她的手,严肃地说:“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字条上写的话,看完你就明白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看,把字条又塞回了口袋。

    “你交给我也是白搭,他不会跟我联系的。好吧,就当给我消遣。”

    “元元,你放心,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把字条交给你的事。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岳程低声说,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宝青大厦门口,他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违反纪律?”她问。

    “怎么?你也开始关心我了?”他轻松地一笑。

    “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在设圈套。”她也笑了笑。

    邱元元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用新买的神州行卡拨通了陆劲的手机。她来不及跟他说些体己话,赶紧把岳程刚刚跟她说的事简单扼要地跟他说了一遍。

    “你觉得他是在打什么主意?”她问。

    “不清楚,字条你看了吗?”

    “看了。那个人在里面引用了很多你说的话,口气也很狂妄,看上去是像那个人写的,而且,他在字条的末尾还让警方找你,说你能看懂他在写什么。”同事小菲正好哼着歌走了进来,她连忙压低嗓门,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没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

    “你知道我在哪儿吗?”过了会儿,他问。

    “你在哪儿?火车站?”她猜想他接下去会回安徽老家。

    “我在你对面的咖啡馆里。”他说。

    她的办公室在广播大楼的十八楼,她看不见马路对面咖啡馆里的情形,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朝身后玻璃窗外的蓝天望了两眼。

    虽然听到他离自己那么近,她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她真恨不得立刻奔下楼去跟他在一起,但她明白不能这么做,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别人看在眼里,轻举妄动只会危及他的安全,所以她只能提醒道:

    “你不该在那儿,也许警方在监视我。”说话间,她觉得唇间似乎还留着他的余味。

    可他却轻松地笑了。

    “元元,我好久没喝咖啡了,好香啊,我还要了块久违的起司蛋糕,上面有层薄薄的巧克力,味道真不错。”他说道。

    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紧张,她感到他心里一定有了什么打算。

    “你就不怕他们来抓你吗?还没被那家伙打够是吧?”她又想起他被打得弯下身子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痛。

    “别担心,他们现在肯定在盘查旅馆和车站,他们不会想到我这个逃犯会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喝咖啡。”

    “噢,真服了你。那你喝完咖啡准备去哪儿?”

    “还没决定,我会先打个电话给岳探长,让他跟我一道喝咖啡。”他说。

    “你疯了吗?!”她差点叫出来,连忙又捂住了嘴“你不要命了?你真的以为他会把你当成平常人那样跟你一起喝咖啡?他一定是在设套害你!”她用很低的音量急急地提醒道,同时瞄了一眼在另一张办公桌前自管自忙乎的小菲,还好,她刚才的情绪激动并没有引起小菲的注意。

    “元元,我们的确需要见一面。”他镇定地说。

    “可是他怎么可能单独见你?他要是带人来怎么办?”

    “我只给他这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骗我第二次。”他道,声音忽然像冰一样冷,接着他又换了轻松的口吻说“我们大不了同归于尽,但是我知道,即便他死在我手里,即便我没走成,我也没那么快偿命,因为我的命现在比他值钱。”他带着几分得意,咯咯笑起来,但这两句话,却听得邱元元背脊发凉,心口发冷。

    他好像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元元,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他平静地说。

    是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忽然好想哭。

    “陆劲,我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她缓过一口气来后,艰难地开口了。

    “你说。”他柔声说。

    “你不要再干那事了,好吗?”她忍住眼泪说“即使他骗了你。”

    他沉默了下来。

    “也许你有你的原则,但是,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放过他!不要伤害他,就当是为了我。”

    “元元”他想说什么,但她马上就打断了他。

    “我爱你。”她道。

    他沉默了一秒钟,他声音低沉地说:“好吧。元元,我答应你。”

    “你要说到做到。我希望我爱的人,有一双干净的手,以前的脏也许已经洗不掉了,但至少,从现在开始。”她说不下去了,其实她想说,她情愿他杀死自己,也不愿他再去伤害别人,因为那就意味着她也成了杀人同谋。

    “我明白了。”

    “好的。”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件伟大的事,虽然岳程未必一定会被陆劲伤到,但她知道,陆劲如果真的要害谁的话,一般都能如愿,所以岳程应该好好感激她。这时候,她听到他在电话那头问她:

    “元元,你之前说,你怀疑你们的嘉宾是不是?”

    听出他并没有怪自己,她很高兴。

    “对。”她道。

    “有没有名单?帮我弄份复印件好吗?”

    “整理起来需要点时间,因为大部分嘉宾都不是我请来的,明天才能弄出来。”

    “好吧,我们明天再联系。”

    他好像要挂电话了,她连忙叫了一声。

    “嘿。那张条子,要不要发短信给你?”

    “不用了,让岳程自己告诉我。”他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会遵守诺言的。”

    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想把她扯进来,他要装作从来就没听说过有那张字条,想到这里,刚刚还在担心他大开杀戒的她,马上又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你把我的号码设定一个键,这样如果有事,你就能马上通知我了。”她抬头又瞄了一眼小菲,轻声说“我有辆摩托车停在大楼后面的车棚里。”

    “不用,我不会骑。”他笑着说。

    “亲爱的,我会。”她道。

    “你说什么?陆劲的母亲已经死了?什么时候?”岳程吃惊地望着下属王东海,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非常意外。

    “死亡时间是2004年5月4日晚上十点左右,她是在自己家的厨房里上吊的。县公安局勘查现场后,定性为自杀,好像没什么疑义。”王东海翻出两张记录来。

    “有留下遗书吗?”

    “没有。”王东海摇了摇头。

    “自杀总得有理由吧?”岳程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头儿,理由其实也不难猜。根据陆劲的背景资料,他父母长期分居,他是他母亲唯一的儿子,他被捕入狱对他母亲来说应该是个致命的打击,而且那是在农村,儿子出了这种事,别人免不了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他母亲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王东海道。

    岳程想,这理由也说得过去,但他需要更多的理由才能说服自己。

    “验尸报告和现场勘查报告有没有让他们传真过来?”他问道。

    “还没有。县公安局负责档案的工作人员,中午回家吃饭了,要下午才能来。”王东海笑了笑说“他们答应,那人一回来,就传过来。”

    “那就好,你再催一下。”岳程正想再问几句,手机忽然响了。

    他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看号码应该是公用电话,他心头一震,会是陆劲吗?他连忙找了支笔迅速记下了这个电话号码,接着,他接了电话。

    “喂。”

    “我是陆劲。”对方答。

    “你好。”他一边答应,一边迅速把电话号码丢给王东海,并向后者使了个眼色,让他立刻去查这个电话号码的方位。小王心领神会,马上忙碌起来。

    他手里拿着电话,踱到了窗边。

    “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我们一直在找你,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谈谈好吗?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谈。”他放慢语速,并尽量显出诚意来。

    “行。单独见个面怎么样?”陆劲却语速很快。

    “好啊,在哪里?什么时候?”他也干脆地答应了。

    “半小时后,在广播大楼对面的ttypub。”

    岳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一点二十分。

    “好。”

    “我还想让你带点东西过来。”陆劲道。

    “我也想让你带点东西。”

    “你是说那把枪吗?”

    “你留着没用,这不是你惯用的武器。”岳程看了一眼小王,后者正在查方位,似乎还没查出结果“你要什么?”他问道。

    “我要到目前为止的被害人名单,还有他寄给媒体的信。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把枪还给你。”

    “你好像没有跟我做交易的资格,陆劲,干吗不自首?我保证你能活命。”他诱惑道。

    陆劲笑起来,好像他讲了个大笑话。

    “见面再谈吧。记住,单独来。”陆劲提醒道。

    他还想说句话,但电话那头已经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查到没有?”他快步走到小王身边问道。

    “查到了,杏梅路的一个公用电话。”

    “那条路靠近哪里?”他问完才想起,广播大楼的侧面就是杏梅路。

    “靠近广播大楼。”小王也这么说。

    陆劲从广播大楼附近打这个电话给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声东击西?其实他是想搭火车离开本市,却假意把他引到广播大楼对面的咖啡馆?现在是一点半左右,很难想象,他会在那附近待上半小时。这到底是不是个圈套?

    还有一个问题,到底该不该单独赴约?

    他回头看了一眼另一边桌上,罗小兵正在写检查,因为丢枪的事,目前这个年轻的下属正在承受上班以来最大的一次挫折。

    下午一点五十分左右,岳程单独驾车来到陆劲指定的见面地点,广播大楼斜对面的ttypub。这家咖啡馆隐藏在一家别墅式宾馆的内部,他沿着林荫道将车往里开了大约两分钟,才在一栋别墅楼前看到“ttypub”的招牌。

    他一走进光线幽暗的咖啡馆,就看见陆劲独坐在墙角一张靠窗的桌前,正悠闲地翻着电影杂志。他果然在这里!岳程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所谓的咖啡馆约会只不过是个圈套,但谁知他真的在这里!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难道他真的以为警方会跟他公平交易?难道他真的以为,他的对手会傻到一个人开车来跟他喝咖啡?没错,从表面上看,他是单独赴约的,但其实他早已经安排了两名下属稍后赶到,陆劲不是个能在力量上取胜的杀手,所以他认为三个人绰绰有余。

    即便是这样,在看见陆劲的一刹那,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在犹豫是不是该立刻通知总部派大批人马来咖啡馆围捕陆劲,但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先跟陆劲谈一谈再说。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抓住陆劲也毫无意义,因为现在抓住陆劲的目的不是为了惩治他,而是为了让他帮忙破案,如果这个人因此就死活不肯合作,那对这个案子来说,对他来说,都一点好处都没有。更何况,咖啡馆里还有别的客人,陆劲手里又有枪,如果逼得太紧,难保不伤及无辜。他不想因为不必要的伤亡,就被扣上“处事不当”的帽子,最近这段时间对他的前途来说是敏感期,他不想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打定主意后,他走到了陆劲的面前。

    “嗨。”他道。

    陆劲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你很准时啊。”

    “这是我的习惯。”他在陆劲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陆劲单刀直入。

    “我要的东西呢?”

    “现在拿出来不太好吧?”陆劲望了望四周的客人。

    中午时分,咖啡馆的客人不多,但至少也有三四桌上有人。

    “你还是先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吧。”陆劲道。

    按照陆劲的要求,岳程复印了一份被害人名单。

    “你为什么想要这个?”他将那几张复印件丢在陆劲的面前后问道。

    “我想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陆劲漫不经心地翻着那几张复印件,翻到最后一页时,他停住了,抬头扫了一眼岳程“谢谢。”他道。

    最后那张是陆劲母亲自杀时的现场勘查报告和验尸报告。

    “我才知道你母亲的事,从时间上看,是在你入狱后不久。”

    陆劲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那张现场勘查报告。

    “看出什么来了吗?”过了会儿,岳问道。

    “红烧肉,清蒸鱼。”陆劲喃喃道,眼睛仍然盯着那张纸。

    “什么红烧肉?”岳程还没仔细看过那张现场勘查报告。

    陆劲把最后那张复印件递给他,并扬手找来了服务员。

    “再给我一块起司蛋糕,给这位先生一杯咖啡。”他吩咐道。

    服务员应声而去。

    岳程很快在现场勘查报告里找到了陆劲刚刚提到的地方,原文是:“饭桌上放有一碗红烧肉、一盆炒青菜、一碗清蒸鱼,都已经吃了一半。筷子一双,米饭半碗,一瓶白酒,已经启封。”

    “有什么不对头吗?”岳程看着那行字。

    “我们家的厨房从来没酱油,因为我爸嫌她皮肤黑,她老说酱油会让她的脸更黑,还会让她拉肚子。所以,怎么会有红烧肉?”

    酱油是烧红烧肉的必需调味料,岳程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她很节省,自己平时从来不吃荤菜,只有我回去的时候,她才会去买些鱼和虾。”陆劲声音低沉地说。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蛋糕。

    “他们这里的咖啡很地道,尝尝吧。”陆劲一边说,一边用小勺子割下三分之一块蛋糕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你觉得她的死有疑点?”岳程放下了那张复印件。

    “你觉得呢?”

    “酱油的事,是有那么点说不通不过,你已经很久没跟你母亲生活在一起了,也许她的生活习惯发生改变了呢,这种事说不准。”

    “也许是吧。”陆劲点头道。

    “如果你觉得这事有疑点,我们可以委托当地的公安局再作一次调查,我相信,由我们出面去联系,对方一定愿意合作。”他尽量向其表达自己的友善。

    陆劲冷笑着朝窗外望去,没搭腔。

    他不相信当地的公安机关,岳程想。

    “我们也可以亲自调查,”他道,陆劲把头转过来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的下文“但前提是,你必须自首。”他说。

    “自首?”陆劲皱了皱眉头。

    “自首吧,陆劲,我们好好合作怎么样?”他劝道。

    “所谓的好好合作,只是让我单方面地把知道的事告诉你们,你们是不会让我参与的,我对你们来说,好比一个收音机,想什么时候听,就打开听听。”他又舀了口蛋糕慢悠悠地放在嘴里“这件案子我想自己弄弄清楚。”

    “你怎么弄清楚?通缉令一下来,你就寸步难行。你很快就会被抓,到时候,你想再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所以得想想办法啊。”陆劲笑道。

    真不知道这混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岳程很想挥拳过去打烂这张臭杀人犯自以为是的笑脸,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人?难道他真的以为有资格跟警方谈条件吗?

    “陆劲,你跑不了的!想什么办法都没用!”他压低声音,不客气地说。

    “试试看吧。”

    看来劝他自首是浪费时间,岳程决定换个话题。

    “‘一号’又杀人了。”他喝了口咖啡道。

    “是吗?”陆劲显出吃惊的表情。

    岳程真想说,妈的,少装蒜!元元肯定已经告诉你了,但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戳穿这一点,他不想把她扯进来。

    “很吃惊吧?”他道。

    “还好。”

    “他留了张条子,里面提到了你,想看看吗?”

    “好。”

    岳程拿出那张条子的复印件交给陆劲,陆劲看了一遍,笑道:“看来,他真的很欣赏我。”

    “你们是臭味相投。”他看着陆劲的脸,冷冷地问道“他说你知道怎么联系他,你怎么联系他?”

    “我们是笔友,当然是通信才能联系到他。”

    这不像假话,但岳程敢肯定,这百分之百是假话。

    “他还说如果你把他要的东西给他,他就会停止这场游戏。”他又喝了口咖啡“你到底拿了他什么?”

    “啊,这我得想想。”陆劲低头津津有味地吃着最后一口蛋糕。

    他不肯说。

    岳程向陆劲身后那排木架子上陈列的旧照片望去,正好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一张黑白照片的镜框里,那是他的下属小宋和小胡,他们两个是来咖啡馆接应他的。他们事先商量好,如果他进入咖啡馆五分钟后没出来,就说明陆劲在里面,那样他们就会跟着进来配合他的下一步行动。

    现在,只要他拿出手机按下任何一个键,他们两个就会迅速走上来围捕陆劲,这是他们之前设定的暗号。

    陆劲正低头喝咖啡,也许现在正是好时机,他拿出了手机,正当他准备按键的时候,却听到陆劲语调温和地问他“咖啡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他道。

    “我觉得蛋糕如果是冰的就更好了。”陆劲说着话,忽然,手像闪电般伸过来,一把夺过了他手上的手机,这让他措手不及,又惊又怒。

    “陆劲!你想干什么!”他低声喝道,右手已经拔下了腰间的枪,只不过拿着枪的手放在了桌子底下。他透过陆劲身后的镜框,看见小宋和小胡仍然坐在那里,他们不时朝他这里望,该死的!他背对着他们!咖啡馆的光线又暗,所以刚刚那一幕,他们根本没看见。现在看起来,陆劲可真会挑座位。

    陆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结账吧。”他平静地说。

    “结账?”他被搞糊涂了,开什么玩笑?难道让我付账?

    “我哪有钱付账?”陆劲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妈的,这混蛋当我是冤大头了!岳程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是偷了小罗钱包里的500块钱吗?”

    “你看,咖啡35元,起司蛋糕每块25元,我吃了两块,你的那杯咖啡是28元,价格可不便宜。”陆劲拿着账单一一报给他听,随后笑着说“那些钱够我喝几次咖啡?我得省着点花。”

    岳程注视着陆劲,他们在座位上面对面僵持了两秒钟,最后,他还是屈服了。他心想,也罢,结完账趁机把他带出咖啡馆,到时候周围没有闲人,也不必担心伤及无辜,那时再教训他。陆劲啊陆劲,别以为耍弄警察是件好玩的事,我马上就让你后悔。

    “好吧。”岳程忍着气笑了笑,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陆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掏钱结了账。

    “你好像忘了要发票。”他提醒道。

    “没关系,我请你。”岳程道。

    “谢谢,让你破费了。”

    “现在该把我要的东西还给我了吧?”

    “好吧。”陆劲点头。

    “放哪儿了?”

    “你来的时候,看见宾馆草坪里的那几个大盆景了吗?”陆劲懒洋洋地用手指划着下巴。

    “有吗?”岳程对此毫无印象。

    “我放在其中一盆里了,不过我不记得是哪一盆了。你可以派人去找找。”陆劲笑着竖起食指朝他身后指了指。

    原来他早就知道身后有警方的人了,也难怪,从镜框里不难看出小宋和小胡一直在朝他们这桌望,像陆劲这么精明的人一定早就感觉不对头了。好吧,既然如此,也没必要隐瞒了,你本来就该想到,我不可能有这种闲情逸致跟你在这里喝咖啡。岳程转身朝那两个下属招了招手,两人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头儿,怎么说?”小宋俯身问道。

    “你们两个到宾馆草坪里的那几个盆景里去找找那把枪。”他小声命令道。

    “是。”小宋看了一眼陆劲,没说什么便跟同伴一起,健步如飞地跑了出去。

    但是他们刚一出门,岳程就觉得自己可能作了个错误的决定。假如那不过是陆劲耍的又一个花招怎么办?假如那个盆景里面藏着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颗炸弹怎么办?假如陆劲只是想支开那两个人,以便可以单独对付他,怎么办?虽然他的枪已经握在手里,体能上也远胜过对方,他一个人也能对付陆劲,但是

    “你真的把枪藏在那里吗?”他问陆劲。

    “当然。”陆劲道。

    看着面带微笑的陆劲,他越发不安。不,不能相信这个人,那把枪肯定不在他说的地方,而是在他身上!

    “走吧,我们去看看你有没有在说谎。”岳程示意陆劲站起来跟他一起走,他现在决定对陆劲进行一次搜身。

    陆劲依言行事,没有反抗。

    一踏出咖啡馆,岳程就把陆劲往自己车上一推,让他双手伸开趴在车上。

    “老实点!”他低声喝道,顺手将已经拔出的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

    陆劲很顺从,他任由岳程的手在自己身子两边从上至下快速地摸索。

    当岳程的手摸到陆劲后腰时,蓦地一个硬硬的东西让他停了下来。

    果然在他身上!

    “那不是你要的东西。”陆劲说。

    可摸起来就是把枪!

    他迅速翻开陆劲的滑雪衫和衬衫,那东西被贴肉插在长裤里。妈的!一看见那东西,他就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那果然不是他要的东西!那居然是把看上去很逼真的玩具枪!妈的!他刚想破口大骂,却听到陆劲冷冰冰地说:

    “别找了,你要的东西在这里。”陆劲一边说,一边忽然转过身,岳程已经发现不对,他刚想伸手去摸枪,但已经来不及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这时候,小宋和小胡早已在宾馆的草坪里消失了踪影。中计了!陆劲谎称枪藏在盆景里的意图其实很明确,就是为了支走小宋他们两个。

    “陆劲!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喝道。

    “上车!”陆劲命令道,灰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岳程心里一惊,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在过去四十八小时里,一直显得温文尔雅的男人,其真实身份其实是个杀过八个人的杀人犯,一个典型的亡命之徒,他不畏惧惩罚,更不怕死,如果他想要大开杀戒,不需要任何理由,对这个人来说多杀一个人就像多喝一口水一样无足轻重,所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见机行事。

    “你跑不了的。”岳程提醒道,他现在很后悔把主要人马都调到车站去了。

    “少废话!快上车!”陆劲利索地从他腰间的枪套里拿走了他的枪,然后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岳程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乖乖坐进了驾驶室。

    陆劲很快坐到了车后座,关上了车门。

    “开车!出宾馆往左。”陆劲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命令道。

    岳程踩下了油门。

    把车开出宾馆的时候,他看见小宋和小胡急匆匆从草坪的另一头奔出来,想追上他的车,但没追上,他们只能站在宾馆的林荫道上惊慌失措地望着他这辆车的背影,大口喘着粗气。希望他们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尽快请求支援,岳程心道。

    “往左。”陆劲继续给他指方向。

    “你要去哪儿?”他问道。

    “市公安局。”

    “什么?”岳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劲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市公安局。”陆劲又说了一遍。

    “陆劲!你到底想干什么?!”岳程无比困惑,他相信陆劲是不会去自首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去市公安局?通过后视镜,他迅速瞥了一眼陆劲,此人脸上毫无表情,他无法从中判断出这个人现在的心情,只能说,他现在面对的是个难以捉摸的歹徒。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陆劲想去市公安局?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他是想去袭击市公安局的警察吗?是不是想借此出名?之前陆劲干的那宗连环杀人案,并没有成为轰动新闻,难道这让他感到失望了?

    “丁零零——”一阵尖锐的铃声,打断了岳程的思绪。

    不用说,一定是小宋他们打来的。

    “接电话!”陆劲命令道。

    岳程接通了电话。

    “头儿!怎么走了?!”电话那头传来小宋焦躁的声音。

    “犯人”一时间,岳程陷入了两难,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不管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对他都很不利。如果把现在的情况如实相告,那等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无能,但如果什么都不说,又会使他的处境更加艰难。该怎么办呢?

    “头儿!头儿!”见他不回答,小宋拼命在电话里叫。

    “嗨,刚刚信号不好。”他连忙解释。

    “你们在哪儿?”

    “我们现在在大通路”

    “头儿?去大通路干吗?我们局是另一个方向。”

    “少废话!现在有突发情况,尽快报告总部要求支援!”他说完这句,马上又补充道“我已经到大通路杏梅路拐角处了,你们马上赶过来!”他还想说两句,陆劲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电话,按断了。

    “你这辆车上应该有联络设备吧?马上通知他们,犯人准备自首,现在正在开往市公安局途中。”陆劲道。

    自首?我没听错吧?岳程根本不相信陆劲说的话。要自首,只要停下车,把枪还给他,乖乖让他用手铐铐住,整个过程就完成了,还需要挟持他开到市公安局吗?陆劲这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这些区级警察呢?”

    他不理会陆劲语气中故意流露出来的轻蔑,问道:

    “为什么不在我手里自首?”

    “为什么要在你手里自首?”

    “我们可以合作,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是啊,我也听过了,也回答你了,不可能。”陆劲呵呵笑着,又命令道“照我说的做,跟总部联系。”

    他没动弹。

    陆劲的右手往车门上一按,车窗徐徐降下,他听到陆劲阴阳怪气地说:“这条街上的人真多,不知道从警车里发冷枪射死路人的话,会是什么感觉,”他低声笑着,把枪抵住了岳程的脑袋“照我说的做!快点联系总部,说犯人陆劲现在要去市局自首,听到没有?你再不说,我就乱射行人了!我现在可是有两把枪——警枪。”最后那两个字,陆劲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岳程知道这不是玩笑,他不想有无辜路人被射杀,无奈,他只能拿起了对讲机。

    “0287,0287有事报告。”

    “0287,请说,0287,请说。”

    “0287,现在有事报告,嗯0287现正带一名犯人去市局自首,犯人的姓名是陆劲。”岳程被迫说道。

    “0287,0287,这类事不需要报告,请自行处理,完毕。”对方冷冰冰地答道,并随即关闭了对讲设备。

    “好了,现在你满意了吧?”岳程恼火地说。

    “继续联系,告诉他们,犯人陆劲现正在前往市局自首的途中。”陆劲道。

    “陆劲!”

    “照我说的做,你不想有路人受伤吧?”

    岳程无奈,只得再次接通了总部。就这样在陆劲的威胁下,他跟总台一共联系了四次,报告的内容完全相同,到最后那次时,对方已经明显流露出不耐烦,对讲机里传来女联络员不客气的说话声“0287,0287,请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通话设备不是用来开玩笑的!”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联系。

    “现在你该满意了吧?”他恼火地说。

    陆劲没回答,通过后视镜,他看见陆劲正在笑。妈的,真想揍扁这混蛋!

    “现在离目的地还有多远?”过了会儿,陆劲问道。

    “还有两公里。”

    “好,继续往那儿开。”陆劲命令道。

    难道他真想去市局自首?他心里仍然疑惑不解。两公里的路程并不远,在不堵车的公路上,他只花了几分钟就将车开到了离市公安局门口不远的岔路口。

    “快到了吧?”陆劲问。

    “前面就是。”

    “往前开。”

    “大门在前面,当然得往前开。”他没好气地说。

    “是让你开过大门。”

    “你说什么?”

    “从大门前开过,在前面岔路,往右。”陆劲口齿清晰地命令道。

    “你不是想去市局自首吗?”

    “你废话真多!”

    “你不打算自首了?”他嘲讽道,对这个转折略微感到一丝欣喜,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并且一路将车开过了市局门口,他想,真奇怪,他居然害怕别人的目光和误解远胜于这个用枪抵着他脑袋的杀人犯。

    “你要去哪儿?”开出几分钟后,他问道。

    “朝国道方向开。”

    “你要去哪儿?”他又问了一遍。

    “你不是早该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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