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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丧钟不断地响着。
玛莫公国的公王史派克,在王城温得雷司特的私人房间里听着这沉重的钟声。
王城尖塔顶端的钟,如今为了将魔兽使艾莲娜送到天堂而响着。
前几天由于新生玛莫帝国的暗杀者,使得她迎接了人生的终点。
玛莫公国在王城中为她举行国葬。一直到她的遗体被送到墓地之前,史派克都是亲自走在行列的最前面。
温帝斯的居民整然排列在大马路旁,目送这位镇压了疯狂魔兽的伟大女魔法师。
史派克认为这是人们对她的丰功伟业,所表现出的直接反应。
魔兽对于这座岛的居民而言并不是传说中的生物。每年都有许多人丧失生命,更有几十倍的家畜成为它们的食物。
光是艾莲娜一个人,就让玛莫的居民从恐怖中解放了不少。
只要魔兽出现在人类的住处,她马上就会前往支配魔兽,要它回去自己原来的住处。
即使不是自愿,但玛莫这座岛必须要接受魔兽的存在。
对于这座岛而言,艾莲娜是不可或缺的女性。而且相信在其他的地方,她将会成为众人排挤或恐惧的对象。
邀请她来到这里是正确的。史派克至今都这么相信着。
然而结果却是眼前的这个现实。
如此残酷的现实。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身为“公王的好友”的半妖精少女。她就这么心惊胆颤地观察着那个无法压抑自己感情的房间主人。
(为什么这种时候就是我啦!)莉芙在心中如此叫道。
(心情好的时候,就只会跟玛法神殿的侍祭小姐在一起)她的工作就是应付心情不好时的公王,宫廷里的人都有着这样的共识。
她实在是不希望这样,不过这似乎是拥有“公王的好友”这个意义不明的称号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事实上能够自由进出公王的私人房间,也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拥有的特权。
“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此时史派克忽然回头对她说道。
莉芙吓了一跳、当场稍微跳了起来。
“我、我哪有要说什么啦!”莉芙以手按住胸口如此说道。
心脏鼓动的怦怦声传到了自己的掌心。
“不,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说话。”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不过她的确有些事情想要说出来。
“我了解史派克现在的心情,可是必须要抓到暗杀者才行,这也是为了艾莲娜啊”不然下一个被盯上的说不定就是史派克自己了。莉芙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这才正合我意。”史派克马上如此回答。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亲手解决他了。”“真的没问题吗?听莱娜说对方是相当恐怖的高手”“沙漠之民对危险相当敏感,不然根本无法存活下来。”炎之部族的人民尤其如此。
过于粗心的话,剧毒的蝎子会爬到棉被里面,砂走或双头蛇等潜藏在沙漠里的魔物,也是他们必须随时留意的对象。
在风与炎之沙漠,跟危险相邻而居是理所当然的,史派克认为这一点跟玛莫人民十分相近。
“只要毁灭玛莫帝国就可以帮艾莲娜报仇。至今我都希望能够跟他们和解,不过我已经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天真了。”史派克对着前来参加葬礼的玛莫公国骑士们,宣布必须更加严格监视领土的状况。
并且还发出公王命令,宣布藏匿玛莫帝国份子的人将会受到严惩,提供情报的人则会给予奖赏。
“我要让他们后悔使用暗杀这种卑鄙的手段。”史派克握紧拳头如此说道。
看到这样的表情,莉芙也知道他是认真的。
原本自认是宫廷小丑的莉芙,应该要在这个时候开他玩笑的,不过毕竟葬礼才刚结束,因此现在终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机。
总之看到史派克变得积极了点,莉芙也稍微安下心来。
在艾莲娜被杀之后的几天,他的状况只能以无法控制做比喻。而他发泄时的对象也大多是莉芙。
(不管是盖拉克还是莱娜,他们还真是会看情况啊。)他们在艾莲娜被暗杀之后,就在公都中奔走以追捕犯人。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轻易便露出行踪的角色。
在现实上,光是这一个盗贼,就将玛莫公国的密探组织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于玛莫公国而言,在某些方面或许是最为恐怖的敌人。
(功夫比较好的就只有莱娜一个人呢。)然而这样的她也还是经验不足,如果在以莱丁为根据地的弗雷姆盗贼公会,她甚至无法担任干部的职位。
“公王陛下。”就在这时,门后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应该是某个亲卫骑士吧。
由于知道敌方会使用暗杀手段,因此驻扎在王城的亲卫骑士人数,跟之前比起来几乎增加了两倍之多。
“盖拉克队长跟莱娜夫人进城了。”听到这个,莉芙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还真是会抓时间,刚好史派克心情一好他们就出现了。)莉芙甚至觉得有点生气,并在心里决定要好好说他们几句。
“如果是盖拉克他们的话,要找我应该不需要特地说吧?”史派克神色有些不悦地对门边说道。
“是因为他们带了一个希望能晋见陛下的人”“谒见?在这种时候?”由于艾莲娜的丧礼刚结束不久,加上自己好不容易镇静了些,他实在是不管这种麻烦的事情。
“不能改到明天吗?”“他们说虽然会造成陛下的困扰,但请您务必见他一面。”就像是看透史派克的反应似地。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史派克露出苦笑,并且要亲卫骑士转达带他们过来。
“会是谁呢?”莉芙诧异地问着史派克。
“不知道,总之只能先接见了。”史派克坐在长椅上,默默地等待盖拉克他们过来。
这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进来罗。”随着耳熟能详的盖拉克声音,房门被大大的打了开来。
紧接着穿着铠甲的盖拉克,跟身穿深绿色礼服的莱娜走进了房间。
他们的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大概就是请求谒见的人吧。史派克朝那人的脸看去,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有着金色的长发,并且身穿白色的长袍,肯定是一个魔法师。
虽然一下子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不过史派克马上就回想起来,他曾经看过这一个人。
在这一瞬间,史派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亚拉尼亚的宫廷魔法师先生”由于过于惊讶,使得史派克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名字是塞西尔。曾经师事于弗雷姆宫廷魔法师史雷因,也是萨克森独立运动的领导者之一。
然而追本朔源的话,他原来是出身于亚拉尼亚的贵族世家。
据说在他所在的千年王国,不继承家族的人大多被送到贤者之学院学习魔法,之后再以魔法战士的身分为国家效力。
只不过这座贤者之学院,已经在黑之导师巴古纳德的魔掌之下被迫关闭了“为什么宫廷魔法师大人会?”史派克不禁如此自问。
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大概是以魔法或是其他的方式,知道魔兽使艾莲娜逝世的消息吧。
在知道这一点的瞬间,从史派克的胸口再度涌起激烈的情绪。
塞西尔是艾莲娜还在亚拉尼亚时唯一的朋友,而且塞西尔也对她抱持着好感。
在被魔兽所苦的史派克等人要招聘她来到玛莫时,塞西尔曾经极为强硬的反对。
大概是不想要跟她分开吧。而且暗黑之岛的危险性也更令他担心。
如今他的不安也成为了现实。
而且是被暗杀者下手的最坏下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史派克咬紧嘴唇,对塞西尔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您非常愤怒,但是我一定会消灭新生玛莫帝国,并且逮捕到那个暗杀者,来报艾莲娜导师的仇”史派克如今再度说出了刚刚对所说莉芙的那个誓言。
“你比刚刚多讲了一句喔。”莉芙轻声地对他说道。
“你给我住嘴。”史派克皱起眉头轻声回话。
“关于这件事情”回答的不是塞西尔而是莱娜。
同时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史派克走了过来。
“请你不要生气听我说好吗?”如此撒娇的语气,使得意识到莱娜是女性的史派克不禁退了几步。加上她穿着强调丰满胸部的礼服,让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该放哪里。
“虽说要我不生气,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啊?”史派克疑惑地如此询问,并像是要求救般地看着盖拉克。
在这时史派克才察觉到,他的表情很明显有所不同,而在他身边的亚拉尼亚宫廷魔法师也是如此两人都跟莱娜一样,露出像是很抱歉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抱持疑问的史派克催促着莱娜。
“我们欺骗了你?”“我被骗了?”“没错,这个人不是亚拉尼亚的宫廷魔法师”“不是塞西尔导师?不然这个人到底是谁?”史派克呆呆地看着这位金发的魔法师。
塞西尔随即开始咏唱古代语魔法,就像是要当作是问题的答案。
而在咒文完成的瞬间,塞西尔的脸变成了之前才刚被埋葬的魔兽使艾莲娜。
“艾、艾莲娜导师”虽然相当无礼,但史派克还是指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
“艾莲娜?”莉芙也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她。
“并不是莱娜的错,这是我拜托她的。因为让大家认为我被杀的话,其实会比较容易行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吞了好几口口水之后,史派克对眼前有着艾莲娜脸庞的人提出了问题。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一回事”艾莲娜对史派克等人说出了所有的实情。
总而言之,玛莫帝国暗杀者所下手的对象,是经由魔法变成自己外型的使魔。而艾莲娜自己则是使用变身咒文,变成了塞西尔的模样。
如今之所以能变回来,并不是因为再度使用了变身咒文,而是以初级的幻觉魔法改变了长相跟声音。
“这阵子我打算借用塞西雨的外型。毕竟我不能变成玛莫的人,在亚拉尼亚也很少跟其他人接触,所以没有其他的熟人可以变身”艾莲娜如此解释着。
“是、是这样的吗”史派克也只能如此回答了。
“不过这样也太残酷了吧?”就在身边的莉芙悄悄跟史派克说道。
“那个亚拉尼亚的魔法师喜欢艾莲娜对吧。既然知道这点还借用他的外型的话”“这会有什么问题吗?”史派克也轻声反问。
“当然有啊。如果你喜欢对方的话,你会愿意借用他的外型吗?她知道塞西尔那个魔法师喜欢自己,所以就这么利用了他,而且艾莲娜自己还没有自觉呢。”“原、原来如此”史派克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对于艾莲娜而言,塞西尔大概只是她一生中最亲密的异性朋友吧。
正如莉芙所说,这就某些方面而言或许相当的残酷。
如果做人太好,对女性而言或许就没有魅力了。
(我可得记得这个教训。)史派克悄悄如此心想。
对于妮思而言,自己也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史派克缓缓退后,并且跌坐在长椅上。
“虽说是被骗了,不过我竟然这么高兴呢。”“所以才会瞒着你啊。”莱娜如此说道,并露出了微笑。
“你大发雷霆的消息连王城外面都知道了,而且我们也尽可能明显地在寻找暗杀者。对方的城府很深,必须要看到你真正愤怒了,才能够确定他成功暗杀了艾莲娜。”“说得也是。如果我知道她其实活着,那我的样子一定会很不自然的。”“真的是相当抱歉。”莱娜如此说着,并且跟艾莲娜两人一同低下头。
“要对史派克道歉还不如对我吧。这三天我几乎都得陪他呢。”莉芙就像是忍不住了般地逼近莱娜。
在史派克生气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是蓄意犯罪了。
“可是、这不是你的工作吗”“谁说的啦!”莉芙断然的加以否定,接着不是对莱娜,反而是对在她旁边咧嘴笑着的盖拉克狠狠踩了一脚。
“为什么是我”过度的痛楚使得盖拉克当场蹲下来呻吟。
“你一定也知道对吧,那就是同罪。”之后莉芙装作很好心的说这样就原谅你们,然后回到史派克的身边。
“害你当我的出气筒真是抱歉啊。”史派克露出苦笑对半妖精少女说道。
“我之所以被当成目标,应该就是对方正在使用魔兽的证据。”因为莉芙的行动而露出笑容的艾莲娜,再度恢复正经如此说道。
“果然是黑翼邪龙那斯吗”“肯定没错。而且他们并没有让黑翼邪龙直接来到公都,而是使用了它身为黑龙的能力。”“黑龙的能力?听说龙的上位种族可以使用古代语魔法”老龙或古龙等上位龙族,不只拥有最强的肉体之力,也拥有极高的智能,能够使用古代语魔法。
“之前听那位龙人族贵族所说,诸神时代似乎存在着能够传染疾病的黑龙。”“如果说是诸神时代的龙”莉芙脸色苍白地说道。
“换句话说就是屠神龙了。”“可是黑翼邪龙并不是从诸神时代活到现在的屠神龙,甚至听说它不是古龙,只是一般的老龙而已”“我也是这么听说的。”艾莲娜点头同意史派克所说的。
“不过黑龙那斯可说是暗黑神的眷属,会拥有黑暗祭司的能力也并不令人讶异。而且如果屠神龙之魂跟诸神一样是永远不灭的话”“只要有合适的容器,就可以让灵魂降临是吗”说出容器这两个字的时候,史派克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禁为之一颤。
在两年前妮思侍祭曾被当成是让卡蒂丝复活的容器,那时的记忆此刻再度掠过脑海。
“龙人族的亚布洛斯是这么认为的。因此那斯才会把他们养育的幼龙带走”“要拿幼龙的肉体当容器吗。”“不过这毕竟只是推测罢了。”“能传染疾病的龙——瘟疫龙”史派克像在呻吟般如此说道。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的确是有脉络可循。贝利尔村中流行的龙热,有一个村民说过曾经目睹像是飞空怪物的亡灵,如果那就是龙的灵体”“那接下来可就精彩罗!”莱娜耸耸肩如此说道。
“那我顺便再说些坏消息吧。”盖拉克说着露出了苦笑。
“要说就说吧,我有自信不会比现在更沮丧了。”“真是这样就好罗”盖拉克自言自语地如此说着,然后对大家继续开口。
“我听前来参加葬礼的地方领主所说,有好几个村庄都出现了会发烧的疾病,他们都认为应该只是感冒之类的。”“另外我在追捕暗杀者时也有听到,有人目击到公都在夜晚也有怪物在飞,而且传闻长得很像是龙。”莱娜如此补充盖拉克所说的。
“真是最坏的状况”史派克憎恨地如此说道。
他不再沮丧的自信轻易崩溃了。虽然早已经有这样子的担心,但没想到情况竟然真的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不过龙热的发作时间不是很长吗?听说过了五年也还不会死的,所以在这段期间找出生病的原因就好啦?”莉芙以开朗的声音如此说着,似乎是要赶走屋内沉重的空气。
“莉芙说得没错。”史派克也振作起来用力点头。
“世界上有更多迅速发作的恐怖疾病。如果是龙热的话,那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行动。可以想办法找出当作瘟疫龙容器的幼龙,或是逮捕在背后操纵的玛莫帝国份子。虽然目前的状况很糟糕,不过我们并不是束手无策。”史派克如此说着,并且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真是这样就好罗”盖拉克又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
“还有什么吗?”史派克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不,实在是没什么了。只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帝国的计谋,并不光是要让龙热在各地流行而已”“不要这样说啦!”莉芙有点颤抖地说道。
“如果老是担心一大堆还没发生过的事情,根本就无法在这座岛上活下去啊”“说得没错。”史派克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其实他也知道。在这座暗黑之岛上,所有的不安总有一大都会成为现实。
2
莱娜离开王城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是深夜的事情了。
盖拉克跟从各地前来参加假葬礼的骑士们喝得正痛快,他大概是打算就这么住在王城里吧。
魔兽使艾莲娜则是为了寻找黑翼邪龙,跟龙人族贵族亚布洛斯一起离开了公都。
他们都是可以藉由魔法跟龙接触的人,因此莱娜相信他们将会带回好消息。
(相较之下)她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成熟及能力不足。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够格的盗贼,然而光是一个玛莫帝国的暗杀者,就弄得她束手无策。
(原来、这就是我的实力了。)如果没有遇见史派克等人,如今她大概依旧在布雷德靠偷东西维生吧。
或许会跟男搭档过着堕落的生活,运气不好可能就被关进牢里或丧命也说不定。
“再这样下去、我根本帮不上忙的。”莱娜特地说出声并且拍了拍脸颊。
之后打开大门走进屋内。
虽说是私人住处,不过这里相当的狭小,几个仆人也不是住在这边。身为骑士队长的丈夫盖拉克常常驻扎在王城,莱娜自己也因为是密探的头头,因此忙碌得几乎没能在住处悠闲地生活。
要说财产的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不需要防范盗贼,何况莱娜自己就等于是玛莫的盗贼公会会长了。
所以不可能有人会来偷东西的。
然而——(有谁在里面?)在踏入屋内的瞬间,莱娜便感觉到跟平常不同的气息。
她马上低头看着地板。
(虽说不是懒得打扫)石子地板积了灰尘,因此很容易留下脚印。只要观察脚印的形状,就可以知道有谁曾经出入过了。
莱娜举起手中的灯调查地面。
然而却没有发现可疑的足迹。
“是我多心了吗”然而她的心悸并没有因此镇静下来。五感以外的某个地方察觉到一种违和感。
“难道是那个暗杀者?”如果真是如此,自己的能力真的赢得了他吗?莱娜只要一有空间就会接受盖拉克的训练,因此在武器的使用上有相当的自信,可以任选要用盗贼或战士的方式作战也是她的过人之处。
莱娜取出了藏在衣服下的短剑。
她效法暗黑之岛的原则,在剑刀上抹了麻痹性的毒。
(即使对手懂得暗杀,只要能避开第一次的攻击)之后就会成为普通的战斗。如此一来莱娜或许就会有胜算。
(不过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之后就交给你了。)莱娜在心中对盖拉克如此说着,然后慎重地往屋子深处前进。感觉就像自己才是小偷似地。
进入大厅时也没有用手,而是直接踢开了门。
然后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不过却没有看到人影。
莱娜就这么冲进客厅,然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门口。因为暗杀者常常会站在门边,选择在目标走进屋内的一瞬间行动。
然而里头也没有任何人。
(到底躲在哪?)莱娜再度转过身来,随即忍不住咽了口气。
因为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莱娜随即认为自己要被杀了。
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行动。
(为什么?)即使抱持着疑问,莱娜仍旧是向后飞退一步观察对手的脸孔。
也因此她才察觉到。
躲在屋内这个人的真正身分。
“会长”莱娜出神地轻声说着,手上的短剑也掉到了地上。
“好久不见了。”莱娜称为会长的这个人如此说着,端正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他是莱丁盗贼公会的苜领。
名字则叫做佛斯。
“不要吓我啦!”莱娜哽咽地说着,朝佛斯的胸口扑了过去。
然而在这一瞬间,一把短剑的剑刃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准再接近过来。”佛斯严肃地警告她。
“您还是一样呢”他俊美的外型使他只要走在路上,十个女性有九个会回头注意看他,然而这个人却非常讨厌女人。
听说是因为过去他第一个爱上的女性,到最后竟然是要杀他的暗杀者。由于他这样的个性,因此莱丁盗贼公会在布雷德成立分部时,大部分的女盗贼都被派到了那里。
莱娜也是其中之一。
“抱歉我来晚了。”佛斯收起短剑,优雅地坐在客厅一角的椅子上。
“要喝点酒吗?”“酒也是迷药的一种,何况在这种状况下也不适合喝。”佛斯毫不经意如此回答,并且要莱娜也一起坐下。
虽然让人不禁怀疑到底谁是屋主,不过莱娜还是听话坐下了。
即使身为玛莫公国的密探长,佛斯是自己会长的事实至今也没有改变。
“你的工夫也进步了呢,我刚刚本以为已经完全隐藏气息了”“我可是苦过来的。”莱娜说着并叹了口气。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她完全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跟那个暗杀者较量起来的话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我的实力果然不够。)莱娜如此心想,并发誓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形就会毫不犹豫地马上逃跑。如果白死的话不只对不起丈夫,也将无法帮上史派克的忙。
“白天有一场葬礼,是被暗杀的吗?”“因为是会长所以我可以说,被杀的并不是名为艾莲娜的女魔法师本人,而是她的使魔黑猫。因为只要让大家认为她被暗杀,就不会再度被当作目标了”“原来如此。”佛斯并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他的魔法知识相当丰富吧。据说他曾经跟弗雷姆宫廷魔法师史雷因及他的妻子蕾莉雅、还有高等妖精族的精灵使蒂德莉特等人共同行动过。
另外他跟弗雷姆国王卡修也有见过面,在火龙山与魔龙修汀斯塔的战斗,以及之后的莱丁合并事件也有出力。
即使是现在他也有借给弗雷姆一些密探,相对的卡修国王也默认其公会的存在。然而获得这个认同的只限于组织本身,如果公会的盗贼因为偷窃而被逮捕,刑罚并不会因而减轻。
“就如在莱丁见到您时我所说过的,我想要在这座暗黑之岛建立弗雷姆盗贼公会的分部。因为如果置之不理的话,玛莫帝国时代之前的邪恶盗贼公会将会复活。这里有许多不成为盗贼就无法生存的年轻人跟小孩,因此绝对不会缺乏人才才对。”“这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过来。”佛斯点点头之后,告诉莱娜他带来了二十个可以用作密探的盗贼。
“二十个人?”“太少吗?”“不,很够了。虽然玛莫也有相当厉害的密探,不过除了他之外似乎都没有什么”莱娜说着并安心地呼了口气。
“让我担任密探长没问题吗?”“你的技术也长进不少,所以我承认你的资格。不过等到公会成立之后要让别人当会长。总不能让亲卫骑士队长的夫人兼任盗贼公会长吧。”“看来已经调查了不少事情呢。”“其实我十天前就到这座岛上了。我想在见你之前,先由自己亲眼看看这里。如果我觉得玛莫公国没有前途的话,我打算就这么直接回去。”“这么说来,您觉得我们有前途是吗?”莱娜微笑着询问佛斯。
“老实说状况几乎糟到了谷底。不过叫做史派克的那个年轻公王、公国的骑士、甚至是士兵跟职员,在这种状况下却都还像是若无其事,我就是相当中意这一点。”“这是在夸奖我们吗?”“我没有夸奖的意思,只是说出看到以及感觉到的事情罢了。”佛斯悠然地说着,然后重新凝视着莱娜的脸。
“话说回来,现在这座岛上各地都有传染病流行是吗?”“算是吧。”莱娜暧昧地回答。
“疾病名为龙热。是莫斯当地特有的病,不,应该说是龙骑士的职业病比较正确吧。”“您连这个都调查了吗?”佛斯这番话使莱娜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根本不需要调查。不只如此,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自然会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莱娜探出上半身等待佛斯说下去。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胸口的鼓动也不禁变得激烈。
佛斯很明显露出困惑的表情,就像是要避开莱娜般地深深靠着椅背。
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有人巧妙的放出流言。”“龙热的流言?”佛斯点头回答了莱娜的疑问。
“流言中有真相,也有毫无根据的话。其中特别被强调的就是不治之症这一点。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那还用说,就会引发暴东了。”佛斯平静地如此说道。
“不过龙热并不是一两年就会致死的病,何况现在流行的与其说是疾病,倒不如说是一种诅咒。如今也已经知道放出诅咒的是谁,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根绝的。”“跟我说明也没用吧。”佛斯露出了苦笑。
“你可以跟这座岛上的居民这么说,只不过我想不会有效果的。”莱娜也知道佛斯所说的没错。要否定已经流出的负面传闻可说是极为困难。
譬如说如果是水痘之类的疾病流行的话,就不会发生任何的暴东。因为大家都非常清楚这是什么样的病。
然而对于龙热这种疾病,人们实在是太过于无知了。
因此才会引发暴洞。
这是来自于未知的恐怖。
莱娜咬紧嘴唇拼命让思绪奔驰。如果因为帝国密探的情报操作而引起暴冬,那她根本没有脸见盖拉克或史派克。
然而她却什么都想不到。
佛斯倒是有些愉悦地看着莱娜这样的表情。
“玛莫帝国的密探真是个恐怖的家伙。不只是暗杀,连散布谣言的技巧都相当有心得。”佛斯如此说完之后,更静静站起身子走到了窗口旁边。
“虽然我想马上回去,不过找还是留在这里一阵子吧,毕竟我也有点担心带过来的手下们。”“非、非常感谢您”脸上失去血色的莱娜,在佛斯的背后如此说道。
“哎,我也是顺便要见识一下罢了。只要面对越大的困境并且通过考验,国家的根基就会更加稳固,弗雷姆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个公国又会如何呢?”莱娜没能回答莱了盗贼公会长的这个问题。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现在她有的只是满心的不安。
然而她同时也相信着史派克。即使是怎样的困境,那个年轻人都绝对不会放弃。因为他拥有能朝着目标笔直前进的坚强。
“我先回王城了”莱娜如此说完,便拿起地上的灯往走廊跑去。
目送她离去的佛斯露出了微笑。
“困境是能让人成长的。”虽然讨厌女性,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怪癖。
几年前还只是个丫头的毛头盗贼,为了彼此信任的同伴而拼命地战斗着。
如今被称为是罗德斯之骑士的那个年轻人,也拥有着这样的同伴们。佛斯自己也曾经是这些同伴的其中一人。
“在不过于明显的范围之下帮帮她吧。”佛斯打开窗户,对外头的黑暗如此说道。
“遵命”随着如此回答的声音,黑暗中有几个人影开始行动。
佛斯自己也翻过窗户,在黑暗之中消失了身影。
据说玛莫的黑暗深不可及。
然而对身为盗贼的他们而言,黑暗才是他们的栖身之处。
3
玛莫公国公都温帝斯往西北走三天路程的地方,有一座名为迭纳的小村庄。
这里的领主是风之部族出身的骑士。
这个人目前正被村民包围,并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们的病是龙的诅咒,都是因为你们来到这里的关系!”“什么病还是诅咒,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身为领主的这个风之部族骑士,在这几个月都跟骑士团长伍丁驻扎在公都,直到今天傍晚才回到村子里。
受托代管村子的族人还没有前来报告。
他原本打算今晚好好休息,等到明天再处理村庄的事情。
“是被赶出这座岛那只黑翼邪龙的诅咒!”“不,我听说是被弗雷姆国王所杀死的那只火龙山魔龙的诅咒。”村人们纷纷如此叫道。
“所以我在问你们是什么问题!”领主像是无法忍受般大声怒吼。现在是深夜时分。
在熟睡的时候被叫醒,心情当然非常的差。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今晚就先解散吧!”领主如此说着,便背对村民准备离去。
“你这样也叫领主吗!”在这一瞬间有人如此喊着,并且还对他丢石头。
石头打到他的后脑勺,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是谁丢的!”领主拔出手中的剑转身看着村民。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在人群中摇晃地走向前。
“是你吗!”因为受伤而愤怒的领主,右手反射性地动了起来。
随着剑刃一闪,这个人从肩膀喷出血花倒在地面。
虽然领主发现铸成大错,不过已经无法反悔了。
“我只是处理杵逆公国的人!再不解散的话你们也是同罪!”村人们都脸色苍白地保持沉默。
然而在一个时候——“丢石头的不是他,是我”刚刚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这一瞬间,村民都变了个表情看着领主。
取代沉默支配着村民的,是溢于言表的杀意——公都温帝斯的王城,如今被骚动的空气所笼罩。
在文官及女官们的注视之下,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在走廊上忙碌地来回。
“终于出现牺牲者了”史派克咬紧牙关,听完了迭纳村那个事件的相关报告。
管理该村庄的玛莫公国领主,跟村民之间爆发冲突,导致身为领主的骑士遭到杀害。
“必须派遣骑士团逮捕首谋,不然会有发生暴东的危险。”史派克对在旁边待命的盖拉克沉痛地说道。
“我知道了。”盖拉克稍微点点头,对报告事件的亲卫骑士下达命令。
亲卫骑士敬畏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迅速离开了谒见大厅。
“大概是有煽动暴动的家伙在吧。”“那还用说。虽然各地都出现混乱,不过并没有这么严重过。”盖拉克跟史派克两人,以不被他人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
两人在昨晚就接到了莱娜的警告,玛莫各地很可能会出现暴洞。
因为在街头巷尾蔓延的病是“龙热”的传闻,已经由新生玛莫帝国的密探巧妙地散布出去了。
龙热是只有海兰德龙骑士才会罹患的病,而且是不治之症——而龙的诅咒便是这种病会在岛上蔓延开来的理由、已经有好几个人曾目击龙的灵魂在夜空中飞舞了。
(何况这些谣言还都是事实。)史派克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然而也有一些谣言里没有提到的事实。
例如龙热是发作极为缓慢的病。
如果是自然染病的话或许无药可救,然而只要生病的原因是来自诅咒,只要除去这个根源就可以了。
(不过即使对大家说明这个事实,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吧)依据莱娜表示,因为某种谣言而陷入恐慌的民众,即使是之后再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都不会再接受新的说法。
因此史派克等人再怎么解释真相,他们都只会当成是要镇压混乱的借口。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史派克懊悔的往地上狠狠跺了一脚。
人们相信龙热将会不断蔓延,并且因为害怕死亡而感到恐惧。同时他们也认定了元凶就是赶走黑翼邪龙那斯,并且打倒火龙山之魔龙修汀斯塔的弗雷姆人民。
再这样下去混乱不可能会平息,反而将会继续扩大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像在迭纳村发生的暴洞事件,并且发展成对玛莫公国的反抗。
新生玛莫帝国将不花费任何武力就夺回这座岛。
然而这将使得此地再度变成暗黑之岛,而继续威胁着罗德斯本岛的居民。
(我绝对不会认同的。)史派克如此心想。
“旁边的人都在担心喔,尤其是莉芙。”盖拉克露出苦笑对他说道。
宫廷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公王的好友”莉芙的工作,就是要应付心情不好时的史派克。
所以她会担心也是当然的。
站在与盖拉克的另一边,也就是王位左边的宫廷魔法师亚德诺瓦,也以不安的表情观察着史派克。
“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反而是个问题吧!”史派克拉下脸来回应盖拉克。
再这么束手无策的话,公国一定就会瓦解了。
“解决龙之诅咒的方法,目前艾莲娜一定已经在调查了。莱娜跟她底下的密探,正为了不让谣言继续散布下去而拼命奔走,各地的领主们也以自己的方式安抚人民,因此现在也只能等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我就是最讨厌这个样子。”史派克以呻吟的语气对盖拉克说道。
“对于龙热这种疾病,如果只懂一点皮毛的话只会让状况恶化。但如果能告诉人民正确的知识,并且能够让他们相信的话,就可以平息目前的混乱。因此只要能找到这样的方式”接到莱娜的报告之后,史派克就一直绞尽脑汁思考着各种方式。
然而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他所恐惧的事件就已经爆发了。
“请最了解龙热的人跟大家解释如何?”就在这时,亚德诺瓦有些惶恐地提上了意见。
“了解龙热的人?我自认目前我比大家都了解啊?”史派克看着那名长得像是石巨人般魔法师的脸。
“不是这样。我是要让罗德斯最了解龙热的人来跟玛莫人民解释。”“你说的难道是”史派克也知道亚德诺瓦想说什么了。
然而这个提案实在是太大胆了,根本不像是心思谨慎的亚德会提出的意见。
“是要请海兰德的龙骑士过来吗?”盖拉克露出讶异的表情问着亚德诺瓦。
“正是如此。”亚德诺瓦回答时的态度没有半点自信,然而他仍是拼命地表达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会有损公国的名誉吗?”盖拉克虽这么说,但史派克马上就摇了摇头。
“名誉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等到公国瓦解的话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在之前的大战中,弗雷姆并没有协助过海兰德,因此并不能肯定他们会愿意帮忙”何况弗雷姆国王卡修也不一定会认同。
玛莫公国最先仰赖的应该是本国弗雷姆。如果跟其他国家建立独自的关系,就会被他人视为是要从本国独立。
当史派克如此指摘之后,盖拉克跟亚德诺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彼此相视。
“竟然会担心这种事情,这还真不像你啊。”盖拉克忍住笑如此说道。
“什么叫不像我,我可是个公王啊,关于外交我一直都有在留意的。”“你刚刚不是说名誉无所谓了吗。既然都不在意自己国家的名誉,那也不用去担心其他国家的名誉啊!”“关于内政跟外交,史派克就如你所想的下达指示吧。像这种事情应该是我们要担心的。”“是这样啊”虽然看史派克的表情似乎还无法接受,不过他还是听从了两人的意见。
至少这样对他来说比较轻松。
“我想请史雷因导师帮这个忙。据说导师在之前的大战中,曾经协助海兰德脱离困境,而且由史雷因导师拜托海兰德的话,就不会被认为是无视于本国了。”史派克以若有所思的表情凝视着正慎重提出意见的亚德诺瓦。
“请、请问我哪里说错了吗?”感觉到不安的亚德诺瓦如此询问。
“不,亚德你说得没错。”史派克如此回答,并轻轻往这个高大宫廷魔法师的小腹打了一拳。
“不过在想出这种妙计的时候,你应该要自信满满的说出来啊,不然我哪能安心采用你的意见啊?”“实、实在是非常抱歉”亚德诺瓦就像是感到相当丢脸般地深深低下头来。
(我就是要你不要这样啊)不过想到他就是这种个性,史派克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亚德你马上帮我跟史雷因导师取得连络。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可能,那我也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安心的等了。”“这可不行啊,公王陛下已经积了很多日常公事罗!”听完史派克所说的话之后,盖拉克笑着回答他。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啦!”心情变好的时候忽然被泼上这桶冷水,使得史派克瞪了亲卫骑士队长一眼。
“我的天,你心情还没变好啊?”看到重要的事情讨论完,正朝王位这边走过来的莉芙,见状便连忙如此说道。
“那我还是先避避风头好了”之后这位半妖精少女,便转过身去打算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只是因为工作太多觉得很烦,并不是在发泄脾气。只不过、如果有人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好罗!”“你这样等于是在威胁我吧?”史派克这番话使莉芙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的好友有困难了,帮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是已经有这么多人会帮你了吗,所以我才不要呢!”莉芙如此说着并摇摇头的同时“请问才不要什么呢?”大厅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史派克跟莉芙两人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身穿纯白神官服的少女,正踏着从大厅入口铺到了王位的红色地毯走了过来。
而距离她身后五步左右的地方,一个将白金色长发随意绑着,身穿天蓝色长袍的年轻人也悠闲地跟在后面。
是位于王城地底大地母神神殿的侍祭妮思,以及史派克从伐利斯招聘而来的药草师拉飞。
(只有史派克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也太巧了吧?)认出是妮思之后,莉芙不禁有点生气的感觉。
宫廷里谁都认为她是未来的公妃候选人。知道这一点还会主动前来见史派克,就等于她也肯定了这样的传闻。
莉芙不禁心想既然这样的话,在史派克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应该来应付一下这个急躁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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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不断地响着。
玛莫公国的公王史派克,在王城温得雷司特的私人房间里听着这沉重的钟声。
王城尖塔顶端的钟,如今为了将魔兽使艾莲娜送到天堂而响着。
前几天由于新生玛莫帝国的暗杀者,使得她迎接了人生的终点。
玛莫公国在王城中为她举行国葬。一直到她的遗体被送到墓地之前,史派克都是亲自走在行列的最前面。
温帝斯的居民整然排列在大马路旁,目送这位镇压了疯狂魔兽的伟大女魔法师。
史派克认为这是人们对她的丰功伟业,所表现出的直接反应。
魔兽对于这座岛的居民而言并不是传说中的生物。每年都有许多人丧失生命,更有几十倍的家畜成为它们的食物。
光是艾莲娜一个人,就让玛莫的居民从恐怖中解放了不少。
只要魔兽出现在人类的住处,她马上就会前往支配魔兽,要它回去自己原来的住处。
即使不是自愿,但玛莫这座岛必须要接受魔兽的存在。
对于这座岛而言,艾莲娜是不可或缺的女性。而且相信在其他的地方,她将会成为众人排挤或恐惧的对象。
邀请她来到这里是正确的。史派克至今都这么相信着。
然而结果却是眼前的这个现实。
如此残酷的现实。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身为“公王的好友”的半妖精少女。她就这么心惊胆颤地观察着那个无法压抑自己感情的房间主人。
(为什么这种时候就是我啦!)莉芙在心中如此叫道。
(心情好的时候,就只会跟玛法神殿的侍祭小姐在一起)她的工作就是应付心情不好时的公王,宫廷里的人都有着这样的共识。
她实在是不希望这样,不过这似乎是拥有“公王的好友”这个意义不明的称号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事实上能够自由进出公王的私人房间,也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拥有的特权。
“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此时史派克忽然回头对她说道。
莉芙吓了一跳、当场稍微跳了起来。
“我、我哪有要说什么啦!”莉芙以手按住胸口如此说道。
心脏鼓动的怦怦声传到了自己的掌心。
“不,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想说话。”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不过她的确有些事情想要说出来。
“我了解史派克现在的心情,可是必须要抓到暗杀者才行,这也是为了艾莲娜啊”不然下一个被盯上的说不定就是史派克自己了。莉芙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这才正合我意。”史派克马上如此回答。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亲手解决他了。”“真的没问题吗?听莱娜说对方是相当恐怖的高手”“沙漠之民对危险相当敏感,不然根本无法存活下来。”炎之部族的人民尤其如此。
过于粗心的话,剧毒的蝎子会爬到棉被里面,砂走或双头蛇等潜藏在沙漠里的魔物,也是他们必须随时留意的对象。
在风与炎之沙漠,跟危险相邻而居是理所当然的,史派克认为这一点跟玛莫人民十分相近。
“只要毁灭玛莫帝国就可以帮艾莲娜报仇。至今我都希望能够跟他们和解,不过我已经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天真了。”史派克对着前来参加葬礼的玛莫公国骑士们,宣布必须更加严格监视领土的状况。
并且还发出公王命令,宣布藏匿玛莫帝国份子的人将会受到严惩,提供情报的人则会给予奖赏。
“我要让他们后悔使用暗杀这种卑鄙的手段。”史派克握紧拳头如此说道。
看到这样的表情,莉芙也知道他是认真的。
原本自认是宫廷小丑的莉芙,应该要在这个时候开他玩笑的,不过毕竟葬礼才刚结束,因此现在终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机。
总之看到史派克变得积极了点,莉芙也稍微安下心来。
在艾莲娜被杀之后的几天,他的状况只能以无法控制做比喻。而他发泄时的对象也大多是莉芙。
(不管是盖拉克还是莱娜,他们还真是会看情况啊。)他们在艾莲娜被暗杀之后,就在公都中奔走以追捕犯人。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轻易便露出行踪的角色。
在现实上,光是这一个盗贼,就将玛莫公国的密探组织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于玛莫公国而言,在某些方面或许是最为恐怖的敌人。
(功夫比较好的就只有莱娜一个人呢。)然而这样的她也还是经验不足,如果在以莱丁为根据地的弗雷姆盗贼公会,她甚至无法担任干部的职位。
“公王陛下。”就在这时,门后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应该是某个亲卫骑士吧。
由于知道敌方会使用暗杀手段,因此驻扎在王城的亲卫骑士人数,跟之前比起来几乎增加了两倍之多。
“盖拉克队长跟莱娜夫人进城了。”听到这个,莉芙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还真是会抓时间,刚好史派克心情一好他们就出现了。)莉芙甚至觉得有点生气,并在心里决定要好好说他们几句。
“如果是盖拉克他们的话,要找我应该不需要特地说吧?”史派克神色有些不悦地对门边说道。
“是因为他们带了一个希望能晋见陛下的人”“谒见?在这种时候?”由于艾莲娜的丧礼刚结束不久,加上自己好不容易镇静了些,他实在是不管这种麻烦的事情。
“不能改到明天吗?”“他们说虽然会造成陛下的困扰,但请您务必见他一面。”就像是看透史派克的反应似地。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史派克露出苦笑,并且要亲卫骑士转达带他们过来。
“会是谁呢?”莉芙诧异地问着史派克。
“不知道,总之只能先接见了。”史派克坐在长椅上,默默地等待盖拉克他们过来。
这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进来罗。”随着耳熟能详的盖拉克声音,房门被大大的打了开来。
紧接着穿着铠甲的盖拉克,跟身穿深绿色礼服的莱娜走进了房间。
他们的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大概就是请求谒见的人吧。史派克朝那人的脸看去,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有着金色的长发,并且身穿白色的长袍,肯定是一个魔法师。
虽然一下子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不过史派克马上就回想起来,他曾经看过这一个人。
在这一瞬间,史派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亚拉尼亚的宫廷魔法师先生”由于过于惊讶,使得史派克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名字是塞西尔。曾经师事于弗雷姆宫廷魔法师史雷因,也是萨克森独立运动的领导者之一。
然而追本朔源的话,他原来是出身于亚拉尼亚的贵族世家。
据说在他所在的千年王国,不继承家族的人大多被送到贤者之学院学习魔法,之后再以魔法战士的身分为国家效力。
只不过这座贤者之学院,已经在黑之导师巴古纳德的魔掌之下被迫关闭了“为什么宫廷魔法师大人会?”史派克不禁如此自问。
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大概是以魔法或是其他的方式,知道魔兽使艾莲娜逝世的消息吧。
在知道这一点的瞬间,从史派克的胸口再度涌起激烈的情绪。
塞西尔是艾莲娜还在亚拉尼亚时唯一的朋友,而且塞西尔也对她抱持着好感。
在被魔兽所苦的史派克等人要招聘她来到玛莫时,塞西尔曾经极为强硬的反对。
大概是不想要跟她分开吧。而且暗黑之岛的危险性也更令他担心。
如今他的不安也成为了现实。
而且是被暗杀者下手的最坏下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史派克咬紧嘴唇,对塞西尔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您非常愤怒,但是我一定会消灭新生玛莫帝国,并且逮捕到那个暗杀者,来报艾莲娜导师的仇”史派克如今再度说出了刚刚对所说莉芙的那个誓言。
“你比刚刚多讲了一句喔。”莉芙轻声地对他说道。
“你给我住嘴。”史派克皱起眉头轻声回话。
“关于这件事情”回答的不是塞西尔而是莱娜。
同时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史派克走了过来。
“请你不要生气听我说好吗?”如此撒娇的语气,使得意识到莱娜是女性的史派克不禁退了几步。加上她穿着强调丰满胸部的礼服,让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该放哪里。
“虽说要我不生气,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啊?”史派克疑惑地如此询问,并像是要求救般地看着盖拉克。
在这时史派克才察觉到,他的表情很明显有所不同,而在他身边的亚拉尼亚宫廷魔法师也是如此两人都跟莱娜一样,露出像是很抱歉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抱持疑问的史派克催促着莱娜。
“我们欺骗了你?”“我被骗了?”“没错,这个人不是亚拉尼亚的宫廷魔法师”“不是塞西尔导师?不然这个人到底是谁?”史派克呆呆地看着这位金发的魔法师。
塞西尔随即开始咏唱古代语魔法,就像是要当作是问题的答案。
而在咒文完成的瞬间,塞西尔的脸变成了之前才刚被埋葬的魔兽使艾莲娜。
“艾、艾莲娜导师”虽然相当无礼,但史派克还是指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
“艾莲娜?”莉芙也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她。
“并不是莱娜的错,这是我拜托她的。因为让大家认为我被杀的话,其实会比较容易行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吞了好几口口水之后,史派克对眼前有着艾莲娜脸庞的人提出了问题。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一回事”艾莲娜对史派克等人说出了所有的实情。
总而言之,玛莫帝国暗杀者所下手的对象,是经由魔法变成自己外型的使魔。而艾莲娜自己则是使用变身咒文,变成了塞西尔的模样。
如今之所以能变回来,并不是因为再度使用了变身咒文,而是以初级的幻觉魔法改变了长相跟声音。
“这阵子我打算借用塞西雨的外型。毕竟我不能变成玛莫的人,在亚拉尼亚也很少跟其他人接触,所以没有其他的熟人可以变身”艾莲娜如此解释着。
“是、是这样的吗”史派克也只能如此回答了。
“不过这样也太残酷了吧?”就在身边的莉芙悄悄跟史派克说道。
“那个亚拉尼亚的魔法师喜欢艾莲娜对吧。既然知道这点还借用他的外型的话”“这会有什么问题吗?”史派克也轻声反问。
“当然有啊。如果你喜欢对方的话,你会愿意借用他的外型吗?她知道塞西尔那个魔法师喜欢自己,所以就这么利用了他,而且艾莲娜自己还没有自觉呢。”“原、原来如此”史派克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对于艾莲娜而言,塞西尔大概只是她一生中最亲密的异性朋友吧。
正如莉芙所说,这就某些方面而言或许相当的残酷。
如果做人太好,对女性而言或许就没有魅力了。
(我可得记得这个教训。)史派克悄悄如此心想。
对于妮思而言,自己也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史派克缓缓退后,并且跌坐在长椅上。
“虽说是被骗了,不过我竟然这么高兴呢。”“所以才会瞒着你啊。”莱娜如此说道,并露出了微笑。
“你大发雷霆的消息连王城外面都知道了,而且我们也尽可能明显地在寻找暗杀者。对方的城府很深,必须要看到你真正愤怒了,才能够确定他成功暗杀了艾莲娜。”“说得也是。如果我知道她其实活着,那我的样子一定会很不自然的。”“真的是相当抱歉。”莱娜如此说着,并且跟艾莲娜两人一同低下头。
“要对史派克道歉还不如对我吧。这三天我几乎都得陪他呢。”莉芙就像是忍不住了般地逼近莱娜。
在史派克生气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是蓄意犯罪了。
“可是、这不是你的工作吗”“谁说的啦!”莉芙断然的加以否定,接着不是对莱娜,反而是对在她旁边咧嘴笑着的盖拉克狠狠踩了一脚。
“为什么是我”过度的痛楚使得盖拉克当场蹲下来呻吟。
“你一定也知道对吧,那就是同罪。”之后莉芙装作很好心的说这样就原谅你们,然后回到史派克的身边。
“害你当我的出气筒真是抱歉啊。”史派克露出苦笑对半妖精少女说道。
“我之所以被当成目标,应该就是对方正在使用魔兽的证据。”因为莉芙的行动而露出笑容的艾莲娜,再度恢复正经如此说道。
“果然是黑翼邪龙那斯吗”“肯定没错。而且他们并没有让黑翼邪龙直接来到公都,而是使用了它身为黑龙的能力。”“黑龙的能力?听说龙的上位种族可以使用古代语魔法”老龙或古龙等上位龙族,不只拥有最强的肉体之力,也拥有极高的智能,能够使用古代语魔法。
“之前听那位龙人族贵族所说,诸神时代似乎存在着能够传染疾病的黑龙。”“如果说是诸神时代的龙”莉芙脸色苍白地说道。
“换句话说就是屠神龙了。”“可是黑翼邪龙并不是从诸神时代活到现在的屠神龙,甚至听说它不是古龙,只是一般的老龙而已”“我也是这么听说的。”艾莲娜点头同意史派克所说的。
“不过黑龙那斯可说是暗黑神的眷属,会拥有黑暗祭司的能力也并不令人讶异。而且如果屠神龙之魂跟诸神一样是永远不灭的话”“只要有合适的容器,就可以让灵魂降临是吗”说出容器这两个字的时候,史派克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禁为之一颤。
在两年前妮思侍祭曾被当成是让卡蒂丝复活的容器,那时的记忆此刻再度掠过脑海。
“龙人族的亚布洛斯是这么认为的。因此那斯才会把他们养育的幼龙带走”“要拿幼龙的肉体当容器吗。”“不过这毕竟只是推测罢了。”“能传染疾病的龙——瘟疫龙”史派克像在呻吟般如此说道。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的确是有脉络可循。贝利尔村中流行的龙热,有一个村民说过曾经目睹像是飞空怪物的亡灵,如果那就是龙的灵体”“那接下来可就精彩罗!”莱娜耸耸肩如此说道。
“那我顺便再说些坏消息吧。”盖拉克说着露出了苦笑。
“要说就说吧,我有自信不会比现在更沮丧了。”“真是这样就好罗”盖拉克自言自语地如此说着,然后对大家继续开口。
“我听前来参加葬礼的地方领主所说,有好几个村庄都出现了会发烧的疾病,他们都认为应该只是感冒之类的。”“另外我在追捕暗杀者时也有听到,有人目击到公都在夜晚也有怪物在飞,而且传闻长得很像是龙。”莱娜如此补充盖拉克所说的。
“真是最坏的状况”史派克憎恨地如此说道。
他不再沮丧的自信轻易崩溃了。虽然早已经有这样子的担心,但没想到情况竟然真的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不过龙热的发作时间不是很长吗?听说过了五年也还不会死的,所以在这段期间找出生病的原因就好啦?”莉芙以开朗的声音如此说着,似乎是要赶走屋内沉重的空气。
“莉芙说得没错。”史派克也振作起来用力点头。
“世界上有更多迅速发作的恐怖疾病。如果是龙热的话,那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行动。可以想办法找出当作瘟疫龙容器的幼龙,或是逮捕在背后操纵的玛莫帝国份子。虽然目前的状况很糟糕,不过我们并不是束手无策。”史派克如此说着,并且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真是这样就好罗”盖拉克又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
“还有什么吗?”史派克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不,实在是没什么了。只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帝国的计谋,并不光是要让龙热在各地流行而已”“不要这样说啦!”莉芙有点颤抖地说道。
“如果老是担心一大堆还没发生过的事情,根本就无法在这座岛上活下去啊”“说得没错。”史派克苦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其实他也知道。在这座暗黑之岛上,所有的不安总有一大都会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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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娜离开王城回到自己的住处,已经是深夜的事情了。
盖拉克跟从各地前来参加假葬礼的骑士们喝得正痛快,他大概是打算就这么住在王城里吧。
魔兽使艾莲娜则是为了寻找黑翼邪龙,跟龙人族贵族亚布洛斯一起离开了公都。
他们都是可以藉由魔法跟龙接触的人,因此莱娜相信他们将会带回好消息。
(相较之下)她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成熟及能力不足。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够格的盗贼,然而光是一个玛莫帝国的暗杀者,就弄得她束手无策。
(原来、这就是我的实力了。)如果没有遇见史派克等人,如今她大概依旧在布雷德靠偷东西维生吧。
或许会跟男搭档过着堕落的生活,运气不好可能就被关进牢里或丧命也说不定。
“再这样下去、我根本帮不上忙的。”莱娜特地说出声并且拍了拍脸颊。
之后打开大门走进屋内。
虽说是私人住处,不过这里相当的狭小,几个仆人也不是住在这边。身为骑士队长的丈夫盖拉克常常驻扎在王城,莱娜自己也因为是密探的头头,因此忙碌得几乎没能在住处悠闲地生活。
要说财产的话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不需要防范盗贼,何况莱娜自己就等于是玛莫的盗贼公会会长了。
所以不可能有人会来偷东西的。
然而——(有谁在里面?)在踏入屋内的瞬间,莱娜便感觉到跟平常不同的气息。
她马上低头看着地板。
(虽说不是懒得打扫)石子地板积了灰尘,因此很容易留下脚印。只要观察脚印的形状,就可以知道有谁曾经出入过了。
莱娜举起手中的灯调查地面。
然而却没有发现可疑的足迹。
“是我多心了吗”然而她的心悸并没有因此镇静下来。五感以外的某个地方察觉到一种违和感。
“难道是那个暗杀者?”如果真是如此,自己的能力真的赢得了他吗?莱娜只要一有空间就会接受盖拉克的训练,因此在武器的使用上有相当的自信,可以任选要用盗贼或战士的方式作战也是她的过人之处。
莱娜取出了藏在衣服下的短剑。
她效法暗黑之岛的原则,在剑刀上抹了麻痹性的毒。
(即使对手懂得暗杀,只要能避开第一次的攻击)之后就会成为普通的战斗。如此一来莱娜或许就会有胜算。
(不过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之后就交给你了。)莱娜在心中对盖拉克如此说着,然后慎重地往屋子深处前进。感觉就像自己才是小偷似地。
进入大厅时也没有用手,而是直接踢开了门。
然后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不过却没有看到人影。
莱娜就这么冲进客厅,然后迅速转过身来面对门口。因为暗杀者常常会站在门边,选择在目标走进屋内的一瞬间行动。
然而里头也没有任何人。
(到底躲在哪?)莱娜再度转过身来,随即忍不住咽了口气。
因为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
莱娜随即认为自己要被杀了。
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行动。
(为什么?)即使抱持着疑问,莱娜仍旧是向后飞退一步观察对手的脸孔。
也因此她才察觉到。
躲在屋内这个人的真正身分。
“会长”莱娜出神地轻声说着,手上的短剑也掉到了地上。
“好久不见了。”莱娜称为会长的这个人如此说着,端正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他是莱丁盗贼公会的苜领。
名字则叫做佛斯。
“不要吓我啦!”莱娜哽咽地说着,朝佛斯的胸口扑了过去。
然而在这一瞬间,一把短剑的剑刃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准再接近过来。”佛斯严肃地警告她。
“您还是一样呢”他俊美的外型使他只要走在路上,十个女性有九个会回头注意看他,然而这个人却非常讨厌女人。
听说是因为过去他第一个爱上的女性,到最后竟然是要杀他的暗杀者。由于他这样的个性,因此莱丁盗贼公会在布雷德成立分部时,大部分的女盗贼都被派到了那里。
莱娜也是其中之一。
“抱歉我来晚了。”佛斯收起短剑,优雅地坐在客厅一角的椅子上。
“要喝点酒吗?”“酒也是迷药的一种,何况在这种状况下也不适合喝。”佛斯毫不经意如此回答,并且要莱娜也一起坐下。
虽然让人不禁怀疑到底谁是屋主,不过莱娜还是听话坐下了。
即使身为玛莫公国的密探长,佛斯是自己会长的事实至今也没有改变。
“你的工夫也进步了呢,我刚刚本以为已经完全隐藏气息了”“我可是苦过来的。”莱娜说着并叹了口气。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她完全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跟那个暗杀者较量起来的话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我的实力果然不够。)莱娜如此心想,并发誓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形就会毫不犹豫地马上逃跑。如果白死的话不只对不起丈夫,也将无法帮上史派克的忙。
“白天有一场葬礼,是被暗杀的吗?”“因为是会长所以我可以说,被杀的并不是名为艾莲娜的女魔法师本人,而是她的使魔黑猫。因为只要让大家认为她被暗杀,就不会再度被当作目标了”“原来如此。”佛斯并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他的魔法知识相当丰富吧。据说他曾经跟弗雷姆宫廷魔法师史雷因及他的妻子蕾莉雅、还有高等妖精族的精灵使蒂德莉特等人共同行动过。
另外他跟弗雷姆国王卡修也有见过面,在火龙山与魔龙修汀斯塔的战斗,以及之后的莱丁合并事件也有出力。
即使是现在他也有借给弗雷姆一些密探,相对的卡修国王也默认其公会的存在。然而获得这个认同的只限于组织本身,如果公会的盗贼因为偷窃而被逮捕,刑罚并不会因而减轻。
“就如在莱丁见到您时我所说过的,我想要在这座暗黑之岛建立弗雷姆盗贼公会的分部。因为如果置之不理的话,玛莫帝国时代之前的邪恶盗贼公会将会复活。这里有许多不成为盗贼就无法生存的年轻人跟小孩,因此绝对不会缺乏人才才对。”“这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过来。”佛斯点点头之后,告诉莱娜他带来了二十个可以用作密探的盗贼。
“二十个人?”“太少吗?”“不,很够了。虽然玛莫也有相当厉害的密探,不过除了他之外似乎都没有什么”莱娜说着并安心地呼了口气。
“让我担任密探长没问题吗?”“你的技术也长进不少,所以我承认你的资格。不过等到公会成立之后要让别人当会长。总不能让亲卫骑士队长的夫人兼任盗贼公会长吧。”“看来已经调查了不少事情呢。”“其实我十天前就到这座岛上了。我想在见你之前,先由自己亲眼看看这里。如果我觉得玛莫公国没有前途的话,我打算就这么直接回去。”“这么说来,您觉得我们有前途是吗?”莱娜微笑着询问佛斯。
“老实说状况几乎糟到了谷底。不过叫做史派克的那个年轻公王、公国的骑士、甚至是士兵跟职员,在这种状况下却都还像是若无其事,我就是相当中意这一点。”“这是在夸奖我们吗?”“我没有夸奖的意思,只是说出看到以及感觉到的事情罢了。”佛斯悠然地说着,然后重新凝视着莱娜的脸。
“话说回来,现在这座岛上各地都有传染病流行是吗?”“算是吧。”莱娜暧昧地回答。
“疾病名为龙热。是莫斯当地特有的病,不,应该说是龙骑士的职业病比较正确吧。”“您连这个都调查了吗?”佛斯这番话使莱娜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根本不需要调查。不只如此,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自然会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莱娜探出上半身等待佛斯说下去。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胸口的鼓动也不禁变得激烈。
佛斯很明显露出困惑的表情,就像是要避开莱娜般地深深靠着椅背。
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有人巧妙的放出流言。”“龙热的流言?”佛斯点头回答了莱娜的疑问。
“流言中有真相,也有毫无根据的话。其中特别被强调的就是不治之症这一点。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那还用说,就会引发暴东了。”佛斯平静地如此说道。
“不过龙热并不是一两年就会致死的病,何况现在流行的与其说是疾病,倒不如说是一种诅咒。如今也已经知道放出诅咒的是谁,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根绝的。”“跟我说明也没用吧。”佛斯露出了苦笑。
“你可以跟这座岛上的居民这么说,只不过我想不会有效果的。”莱娜也知道佛斯所说的没错。要否定已经流出的负面传闻可说是极为困难。
譬如说如果是水痘之类的疾病流行的话,就不会发生任何的暴东。因为大家都非常清楚这是什么样的病。
然而对于龙热这种疾病,人们实在是太过于无知了。
因此才会引发暴洞。
这是来自于未知的恐怖。
莱娜咬紧嘴唇拼命让思绪奔驰。如果因为帝国密探的情报操作而引起暴冬,那她根本没有脸见盖拉克或史派克。
然而她却什么都想不到。
佛斯倒是有些愉悦地看着莱娜这样的表情。
“玛莫帝国的密探真是个恐怖的家伙。不只是暗杀,连散布谣言的技巧都相当有心得。”佛斯如此说完之后,更静静站起身子走到了窗口旁边。
“虽然我想马上回去,不过找还是留在这里一阵子吧,毕竟我也有点担心带过来的手下们。”“非、非常感谢您”脸上失去血色的莱娜,在佛斯的背后如此说道。
“哎,我也是顺便要见识一下罢了。只要面对越大的困境并且通过考验,国家的根基就会更加稳固,弗雷姆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个公国又会如何呢?”莱娜没能回答莱了盗贼公会长的这个问题。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现在她有的只是满心的不安。
然而她同时也相信着史派克。即使是怎样的困境,那个年轻人都绝对不会放弃。因为他拥有能朝着目标笔直前进的坚强。
“我先回王城了”莱娜如此说完,便拿起地上的灯往走廊跑去。
目送她离去的佛斯露出了微笑。
“困境是能让人成长的。”虽然讨厌女性,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怪癖。
几年前还只是个丫头的毛头盗贼,为了彼此信任的同伴而拼命地战斗着。
如今被称为是罗德斯之骑士的那个年轻人,也拥有着这样的同伴们。佛斯自己也曾经是这些同伴的其中一人。
“在不过于明显的范围之下帮帮她吧。”佛斯打开窗户,对外头的黑暗如此说道。
“遵命”随着如此回答的声音,黑暗中有几个人影开始行动。
佛斯自己也翻过窗户,在黑暗之中消失了身影。
据说玛莫的黑暗深不可及。
然而对身为盗贼的他们而言,黑暗才是他们的栖身之处。
3
玛莫公国公都温帝斯往西北走三天路程的地方,有一座名为迭纳的小村庄。
这里的领主是风之部族出身的骑士。
这个人目前正被村民包围,并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们的病是龙的诅咒,都是因为你们来到这里的关系!”“什么病还是诅咒,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身为领主的这个风之部族骑士,在这几个月都跟骑士团长伍丁驻扎在公都,直到今天傍晚才回到村子里。
受托代管村子的族人还没有前来报告。
他原本打算今晚好好休息,等到明天再处理村庄的事情。
“是被赶出这座岛那只黑翼邪龙的诅咒!”“不,我听说是被弗雷姆国王所杀死的那只火龙山魔龙的诅咒。”村人们纷纷如此叫道。
“所以我在问你们是什么问题!”领主像是无法忍受般大声怒吼。现在是深夜时分。
在熟睡的时候被叫醒,心情当然非常的差。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今晚就先解散吧!”领主如此说着,便背对村民准备离去。
“你这样也叫领主吗!”在这一瞬间有人如此喊着,并且还对他丢石头。
石头打到他的后脑勺,流出了温热的液体。
“是谁丢的!”领主拔出手中的剑转身看着村民。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在人群中摇晃地走向前。
“是你吗!”因为受伤而愤怒的领主,右手反射性地动了起来。
随着剑刃一闪,这个人从肩膀喷出血花倒在地面。
虽然领主发现铸成大错,不过已经无法反悔了。
“我只是处理杵逆公国的人!再不解散的话你们也是同罪!”村人们都脸色苍白地保持沉默。
然而在一个时候——“丢石头的不是他,是我”刚刚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这一瞬间,村民都变了个表情看着领主。
取代沉默支配着村民的,是溢于言表的杀意——公都温帝斯的王城,如今被骚动的空气所笼罩。
在文官及女官们的注视之下,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在走廊上忙碌地来回。
“终于出现牺牲者了”史派克咬紧牙关,听完了迭纳村那个事件的相关报告。
管理该村庄的玛莫公国领主,跟村民之间爆发冲突,导致身为领主的骑士遭到杀害。
“必须派遣骑士团逮捕首谋,不然会有发生暴东的危险。”史派克对在旁边待命的盖拉克沉痛地说道。
“我知道了。”盖拉克稍微点点头,对报告事件的亲卫骑士下达命令。
亲卫骑士敬畏地行了一礼,之后便迅速离开了谒见大厅。
“大概是有煽动暴动的家伙在吧。”“那还用说。虽然各地都出现混乱,不过并没有这么严重过。”盖拉克跟史派克两人,以不被他人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
两人在昨晚就接到了莱娜的警告,玛莫各地很可能会出现暴洞。
因为在街头巷尾蔓延的病是“龙热”的传闻,已经由新生玛莫帝国的密探巧妙地散布出去了。
龙热是只有海兰德龙骑士才会罹患的病,而且是不治之症——而龙的诅咒便是这种病会在岛上蔓延开来的理由、已经有好几个人曾目击龙的灵魂在夜空中飞舞了。
(何况这些谣言还都是事实。)史派克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然而也有一些谣言里没有提到的事实。
例如龙热是发作极为缓慢的病。
如果是自然染病的话或许无药可救,然而只要生病的原因是来自诅咒,只要除去这个根源就可以了。
(不过即使对大家说明这个事实,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吧)依据莱娜表示,因为某种谣言而陷入恐慌的民众,即使是之后再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都不会再接受新的说法。
因此史派克等人再怎么解释真相,他们都只会当成是要镇压混乱的借口。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史派克懊悔的往地上狠狠跺了一脚。
人们相信龙热将会不断蔓延,并且因为害怕死亡而感到恐惧。同时他们也认定了元凶就是赶走黑翼邪龙那斯,并且打倒火龙山之魔龙修汀斯塔的弗雷姆人民。
再这样下去混乱不可能会平息,反而将会继续扩大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像在迭纳村发生的暴洞事件,并且发展成对玛莫公国的反抗。
新生玛莫帝国将不花费任何武力就夺回这座岛。
然而这将使得此地再度变成暗黑之岛,而继续威胁着罗德斯本岛的居民。
(我绝对不会认同的。)史派克如此心想。
“旁边的人都在担心喔,尤其是莉芙。”盖拉克露出苦笑对他说道。
宫廷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公王的好友”莉芙的工作,就是要应付心情不好时的史派克。
所以她会担心也是当然的。
站在与盖拉克的另一边,也就是王位左边的宫廷魔法师亚德诺瓦,也以不安的表情观察着史派克。
“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反而是个问题吧!”史派克拉下脸来回应盖拉克。
再这么束手无策的话,公国一定就会瓦解了。
“解决龙之诅咒的方法,目前艾莲娜一定已经在调查了。莱娜跟她底下的密探,正为了不让谣言继续散布下去而拼命奔走,各地的领主们也以自己的方式安抚人民,因此现在也只能等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我就是最讨厌这个样子。”史派克以呻吟的语气对盖拉克说道。
“对于龙热这种疾病,如果只懂一点皮毛的话只会让状况恶化。但如果能告诉人民正确的知识,并且能够让他们相信的话,就可以平息目前的混乱。因此只要能找到这样的方式”接到莱娜的报告之后,史派克就一直绞尽脑汁思考着各种方式。
然而就在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他所恐惧的事件就已经爆发了。
“请最了解龙热的人跟大家解释如何?”就在这时,亚德诺瓦有些惶恐地提上了意见。
“了解龙热的人?我自认目前我比大家都了解啊?”史派克看着那名长得像是石巨人般魔法师的脸。
“不是这样。我是要让罗德斯最了解龙热的人来跟玛莫人民解释。”“你说的难道是”史派克也知道亚德诺瓦想说什么了。
然而这个提案实在是太大胆了,根本不像是心思谨慎的亚德会提出的意见。
“是要请海兰德的龙骑士过来吗?”盖拉克露出讶异的表情问着亚德诺瓦。
“正是如此。”亚德诺瓦回答时的态度没有半点自信,然而他仍是拼命地表达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会有损公国的名誉吗?”盖拉克虽这么说,但史派克马上就摇了摇头。
“名誉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等到公国瓦解的话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在之前的大战中,弗雷姆并没有协助过海兰德,因此并不能肯定他们会愿意帮忙”何况弗雷姆国王卡修也不一定会认同。
玛莫公国最先仰赖的应该是本国弗雷姆。如果跟其他国家建立独自的关系,就会被他人视为是要从本国独立。
当史派克如此指摘之后,盖拉克跟亚德诺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彼此相视。
“竟然会担心这种事情,这还真不像你啊。”盖拉克忍住笑如此说道。
“什么叫不像我,我可是个公王啊,关于外交我一直都有在留意的。”“你刚刚不是说名誉无所谓了吗。既然都不在意自己国家的名誉,那也不用去担心其他国家的名誉啊!”“关于内政跟外交,史派克就如你所想的下达指示吧。像这种事情应该是我们要担心的。”“是这样啊”虽然看史派克的表情似乎还无法接受,不过他还是听从了两人的意见。
至少这样对他来说比较轻松。
“我想请史雷因导师帮这个忙。据说导师在之前的大战中,曾经协助海兰德脱离困境,而且由史雷因导师拜托海兰德的话,就不会被认为是无视于本国了。”史派克以若有所思的表情凝视着正慎重提出意见的亚德诺瓦。
“请、请问我哪里说错了吗?”感觉到不安的亚德诺瓦如此询问。
“不,亚德你说得没错。”史派克如此回答,并轻轻往这个高大宫廷魔法师的小腹打了一拳。
“不过在想出这种妙计的时候,你应该要自信满满的说出来啊,不然我哪能安心采用你的意见啊?”“实、实在是非常抱歉”亚德诺瓦就像是感到相当丢脸般地深深低下头来。
(我就是要你不要这样啊)不过想到他就是这种个性,史派克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亚德你马上帮我跟史雷因导师取得连络。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可能,那我也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安心的等了。”“这可不行啊,公王陛下已经积了很多日常公事罗!”听完史派克所说的话之后,盖拉克笑着回答他。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啦!”心情变好的时候忽然被泼上这桶冷水,使得史派克瞪了亲卫骑士队长一眼。
“我的天,你心情还没变好啊?”看到重要的事情讨论完,正朝王位这边走过来的莉芙,见状便连忙如此说道。
“那我还是先避避风头好了”之后这位半妖精少女,便转过身去打算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只是因为工作太多觉得很烦,并不是在发泄脾气。只不过、如果有人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好罗!”“你这样等于是在威胁我吧?”史派克这番话使莉芙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的好友有困难了,帮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是已经有这么多人会帮你了吗,所以我才不要呢!”莉芙如此说着并摇摇头的同时“请问才不要什么呢?”大厅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史派克跟莉芙两人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身穿纯白神官服的少女,正踏着从大厅入口铺到了王位的红色地毯走了过来。
而距离她身后五步左右的地方,一个将白金色长发随意绑着,身穿天蓝色长袍的年轻人也悠闲地跟在后面。
是位于王城地底大地母神神殿的侍祭妮思,以及史派克从伐利斯招聘而来的药草师拉飞。
(只有史派克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也太巧了吧?)认出是妮思之后,莉芙不禁有点生气的感觉。
宫廷里谁都认为她是未来的公妃候选人。知道这一点还会主动前来见史派克,就等于她也肯定了这样的传闻。
莉芙不禁心想既然这样的话,在史派克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应该来应付一下这个急躁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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