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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钟不到,纪珩就习惯地醒来,眼睛并没有马上睁开,但一向感觉敏锐的他马上感觉到异常。

    女人?!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

    昨天他工作很晚,回来就洗澡睡觉,根本就没带女人回家,更何况他从来不带女人回家,不可能

    他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田蜜的俏脸,昨晚他最后见到的女人就是她,睡觉时她好像还没有离开,该不会是她趁自己睡着了就对他

    他没有再想下去,猛地睁开眼,幸好!衣服还在,再往旁边一看,果然是田蜜,她身上仍穿着衣服。

    就是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帮她拨开几缕覆在脸上的头发,久久凝视着她脸上那抹恬然的微笑。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抹熟悉感。

    心里纵使有许多疑问,他却不忍叫醒她问清楚。因为他深刻地体会到能够好好睡一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田蜜当枕头的右臂,塞了个真正的枕头给她枕着,并盖上薄被才轻轻下床进卫生间洗漱。

    田蜜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今天这一觉睡得真香,真舒服,肚子也觉得特别饿,不知道晓晓给她做了什么美味的早餐呢?

    想着,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昨晚的情景一点一点地在脑海浮现,她身子一僵,眼睛定定望着天花板,心跳加速,两只小手悄悄地往两边摸去。

    咦没人?她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你醒了。”他一走出卫生间就见她神色古怪地瞪着天花板。

    田蜜闻声霍然坐起来,见他赤裸着上身走近自己,赶紧垂下眼睑不去望他。

    可已经没用了,他健硕匀称的身材已经深刻地植入她的脑海,忘都忘不了。

    “我你”她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望着已经坐在床沿的纪珩,关心地问:“你睡得还好吧?”

    她轻柔的嗓音莫名地牵动他的心弦,使他的心口一窒。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睡在我的床上?”

    “这个”田蜜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能让精明的他接受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昨晚我做了一桌好菜等你,可是,我等啊等,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等了又等,再等,还在等”

    “说重点。”他看着她,没好气地说。

    “这都是重点!”她想起昨晚就气,还气愤难平地瞪了一眼纪珩,却被他凌厉的眼神逮个正着,马上没底气地缩缩脖子,气势减弱了一半。

    “我等来等去都不见你回来,就生气地把菜全倒掉。而你,回来后却跟我说不到两句话就进房间。你说,这能不气人吗?”她越说就越觉得委屈,狠狠地送了两个卫生眼给他。

    “这只能怪你。”他根本就不需要觉得内疚。

    “我?”她瞪大眼指向自己,难以置信地反问,实在不明白她到底错在哪里?难道为他辛苦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都是错?!

    “一日三餐,我都是在外面解决,是你莫名其妙地跑来做饭。最重要的是,事先我并不知情,纯粹是你一头热,自己不好好检讨,还来怪别人。”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失误。

    “我没有跟你说吗?”田蜜惘然地望着他,好像真的没有耶“嘿那我这次就不怪你了。”她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那可以继续了吗?”纪珩看了看她那大大的笑脸,问。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老是笑得像个白痴一样。

    “可以,可以。我把厨房整理干净后,就打算离开,但是突然想到我还没有和主人也就是你,打声招呼就走,实在有违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她偷偷瞄了下纪珩,一见他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赶紧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就开门进你的房间,本来我见你睡着了,就想不打搅你,静静离开的。可是,我却看见你睡得非常不安稳,唉见到你这个样子,我又怎能忍心离去呢?我走近想帮你擦擦汗,谁知你一把抓住我,抱着不放。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抵抗你一个大男人的蛮力呢。这次是你的错吧,不能怪我了?我说的都是实情。”她暗暗在心里吐舌,她也没有说谎啊,只是稍微省去一些细节。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吐出一句:“很抱歉。”

    田蜜的心脏倏地收紧,连忙摇头又摆手地说:“不、不,我并不怪你,我”她想了想,接着说“昨天早上,我不是告诉你,我喜欢你吗?也许你会认为我是个轻率随便的人,可是我是非常认真的。所以,当昨晚见到你那么痛苦的样子,我也不好过。能够为你做的,我都愿意去做。”

    她的话让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意,望着她泛红的眼眶,他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些片段,但太快了,令他来不及捉住就消失了。

    “纪珩你怎么啦?”田蜜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换晃了晃。

    “麻烦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他回过神来,淡淡地说。

    “哦”田蜜微红着脸起身,走到门前还不忘加了句“我去为你准备早餐。”

    “不用”他正想阻止,可田蜜早就跑了出去。

    纪珩甩甩头,还是赶紧换衣服上班,已经比平时迟了十多分钟了,而且老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并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田蜜!”担心了一夜的高晓晓一看到她踏入杂志社就上前叫住她,并把她拉进会议室里,大有审问犯人的架势。

    “从实招来,昨晚到哪里去了?”虽然她的心里早就有答案,却仍想从田蜜的口里得到证实。

    “在纪珩家里。”她大方地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晓晓对她和纪珩的事都一清二楚。

    “做什么了?”晓晓脸上流露出暧昧的神色,十年的思念之情在一夜爆发,威力是可以想象的。

    “做饭。”她据实回答。

    晓晓差点倒地,怎么跟她所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不觉皱起柳眉盯着田蜜。

    见此,田蜜以为她生气了,慌乱地解释:“我本来是要回来的,但纪珩把我抱得紧紧的,我根本动不了,更何况他当时的样子,我也不忍心离开他。我不是存心要你担心的,不要生气。”田蜜语无伦次地解释,却不知道这样更显暧昧。

    啊,一会做饭,一会又抱得紧紧的,怎么发展得这么扑溯迷离?晓晓感觉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但她仍然很努力地根据所得的一点点信息和自己无限的想象力,很自然地往一个方向想。

    “你们”晓晓的双眼闪着令田蜜有些胆怯的可怕光芒,额头明显地凿了“八卦”两个字。

    田蜜涨红了双颊,丢了她一个卫生眼“你想到哪去了?满脑子色情,思想肮脏!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是你自己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说什么抱啊,搂啊,哪能怪我会错意?”晓晓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究竟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唉”田蜜的脸暗了下来,就像原来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又有什么状况了?”晓晓担心地问。

    又是一声长叹。

    “别只顾着叹气,真是急死人了。”

    “让我想想怎么说。”

    晓晓只有瞪着她,干着急。

    “就是所谓的车祸后遗症?”听完田蜜的话,晓晓问道。

    田蜜点点头“sam是这样告诉我的。虽然纪珩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但内心的恐惧却无法消除,才会不时做噩梦。曾经有催眠师想通过催眠了解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却不成功。心理医生推断他之所以失忆,除了因为在车祸中脑部受到创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心理因素,就是那段时间他心理、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伤痛,远远超过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

    “为什么上天要对他这么残忍?最爱最亲的爷爷突然去世,已经使他悲痛万分,整个人都消沉了。原以为可以和疏离的父母重聚,一场车祸却夺去了他的所有希望。忘记一切也许是上天逃陬外的恩赐,但为什么偏偏要他做那个可怕的梦?”

    晓晓拥着掩面哭泣的田蜜,轻拍她的背,安慰地说:“不是有一句话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定会打开另一扇门。它安排了你这个善良甜美的天使去守护他,帮助他,爱他。相信你一定可以帮助他消除内心的恐惧。”

    田蜜把头靠在晓晓的肩膀上,破涕为笑“大编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安慰人的话都是这么动听、感性。”

    她深知,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积极面对困难,解决困难才是她的一贯作风。

    “要不然,我怎么混饭吃。”晓晓见她已经恢复状态,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又停住了脚步。

    “昨除,伯母打电话来。”

    田蜜一惊,紧张地问:“妈有什么事?不会是爸的身体变差了,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伯母很好,家里也没有事情发生,伯母只是想知道你的近况。聊了之后才知道,伯父的身子大不如前。

    他就是太操劳了,公司里的事情,他样样都要亲自处理。”晓晓简略地说。

    其实也不用她多说,田蜜自然知道自己爸爸的性格。

    田柏榕是个典型的白手兴家的实干型商人。他读书不多,很小就随着父叔辈走南闯北,在房地产开始兴旺的时候,他和一帮兄弟组成建筑队,从无到有一步一步慢慢将建筑事业做起,做大,发展到现在颇具规模的建筑公司,实属不易。

    创业的艰辛,以及亲眼目睹许多和自己一起创业的兄弟因为信错人或者不思进取,终日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而倾家荡产的教训,田柏榕更加勤俭节约,信任的人也更少了。

    本来子承父业对中国人来说乃是天经地义,可大田蜜六岁的兄长田野却无心继承父业,一心投入学术研究,年纪轻轻就已经在著名大学任教。

    反而身为女儿身的田蜜,自小就喜欢整天围着父亲转,跟出跟入。六年级时,她写了一篇名为“假如我是一名建筑师”的文章,使田柏榕看到了一丝希望承继他事业的希望。从此,每到假期,田蜜小小的身影都跟随着父亲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建筑工地。那时的田蜜也是一心一意地为成为一名杰出的建筑师而努力。

    但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当田蜜以优异的成绩从建筑系毕业后,当田柏榕欣慰着自己亲手栽培的女儿可以接手自己一手建立的事业时,她却为了爱情毅然走上了一条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路。

    爱之深,恨之切,她的决定在这个温馨的家里翻起了轩然大波,也破坏了这个家的平静;她的决定狠狠地伤了父亲的心,更被盛怒之下的父亲赶出家门,声言永不相认!

    这四年,她只能偶尔和母亲、哥哥见见面,通通电话,从而得知父亲的情况。

    “我对不起他们,不但没有负起自己的责任,还要他们担心,伤他们的心。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不孝女。”

    每次提到她的父母,她都是一脸沉痛。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一直很内疚没有按照他们的期望去做!我知道你一直都努力去弥补!我也知道你每次游历回来都必定回家看看站在屋外远远地看,却不敢进去!我更知道,你重遇纪珩后,除了想办法令纪珩重新认识你,爱上你之外,你最惦记的就是如何求得伯父的原谅!”晓晓激动地说“所以,你不要那样说自己。”

    泪水模糊了田蜜的双眼,她语音哽咽地说:“谢谢”

    田蜜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愉快地洗菜。

    昨晚纪珩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今晚回来和她吃晚餐,整天下来,她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傻样。sam已经离开十多天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到纪珩这里报到,上学时她都没有这么勤快、准时。

    而纪珩呢?不是晚归就是抱回一大叠文件在书房看个没完没了。她根本就没有和他倾谈的机会。惟一能为他做的只是为他泡一壶他以前就很喜欢喝的武夷山岩茶。

    昨晚,她如常为他泡了壶清茶,他吸了吸茶的独有清香,才缓缓地说:“如果明天的会议顺利的话,我可以早些回来吃饭。”

    田蜜足足顿了半分钟,脑袋才分析出他这句话的意思。

    “真的?那我做好菜等你回来,好不好?”她期待着他的首肯。

    见他似有若无地点点头,她激动得简直难以形容。

    她回想着,就听到门铃声。

    会是谁呢?纪珩一向用自己的钥匙开门,莫非是sam回来?她边想着边跑去开门。

    “请问找哪位?”打开门,她就见到一位温婉的女士站在门外。

    女士神秘地微微一笑“我就是来找你的呀,可爱的小姐。”

    “但我不认识你呀。”田蜜疑惑了,如此美丽高雅的女士,要是她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你是田蜜,对吧?”女士见她点点头,又说“那就没错了。我就是要找你。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女士语音和婉悦耳,田蜜自动自觉地侧了侧身让她进屋。

    “还不错。”女士进屋,四下打量了一番,坐下点点头。见田蜜怔怔地站着,便拉她坐下,亲切地说“你也坐,我们也许要谈很久。”

    “怎么称呼您呢?”田蜜最最想知道的就是眼前的女士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看样子,还不止知道她的名字这么简单。

    “看,我真糊涂,见到你就高兴得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安秀,有个儿子叫蒋安森。不过他的朋友都叫他‘sam’,还有个干儿子叫纪珩。”安秀朝她眨眨眼说“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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