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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川绿柳映碧痕,十里东风唤花魂。

    春日的暖阳,匀匀洒落在京兆皇城城道上,坐在太子皇舆里的铁勒,聆听着车舆在石铺城道上转辗的稳定节律,心神也恍恍地跟着节拍走。窗外的日光的粼粼光束,透过车帘丝丝筛落了进来,他一手揭开车帘,迎面扑来的东风,将整座皇城奼紫嫣红的春意带至他面前,阵阵百花清鲜的香气,像张初织好的香网将他拢住。

    “大哥。”铁勒低声地唤,伸手轻推着侧首睡靠在他肩上的卧桑。

    方结束登上太子后首次的西巡与南巡行程的卧桑,自南巡结束后,就一路风尘仆仆地奉旨赶回京,当铁勒在京外的南向水域接驾后,卧桑一手将他拉上皇舆,并吩咐离萧将皇舆掉头,不先返回翠微宫覆旨,反而是到另一个地方先去办件家事,可是,或许是由于一路上太过舟车劳顿,卧桑才上皇舆不久就陷入熟睡。

    “我睡着了?”睡迷糊的卧桑睁开眼,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有一会。”坐在太子的皇舆里,身为陪客的铁勒不但浑身不自在,更不习惯素来与众皇弟没什么交集的卧桑,累垮地睡在他的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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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你看来很累,要不要先回太极宫歇着,明日再来?”铁勒直视着他眼底下的黑影,有些同情在入主太极宫后就一直忙个不停的他。

    “不了。”卧桑病白叛鄞蟠蟮厣炝烁隼裂拔乙丫芫妹蝗ヌ绞有∶昧耍俨蝗タ此悄负笾懒耍欢ㄓ植换崛梦业亩影材!?br>

    “皇后娘娘还不让她回凤藻宫吗?”几年前,皇后娘娘就把恋姬托给自家妹子啸月夫人教养,都好些年了,怎还不把她接回宫里?

    “听离萧说,这阵子为了后宫的一些纷争,母后忙得分身无暇,所以小妹可能还得在啸月夫人那儿再住上一段时日。”卧桑愈想愈感慨“她不回宫也好,接下来我大概也会忙得没空陪她。”同住在一座宫檐下,他居然还得把妹子托给别人照料,他们每个人怎无时不刻不都在忙?

    “大哥,南蛮的情况如何?”听他话里的意思,铁勒不得不推测在这次的南巡中,卧桑又和上回西巡一样找到了一堆麻烦。

    他沉思地抚着下颔“南夷和西蛮两大族不安分得很,我看再过几年,他们就会造反图谋以脱离天朝的掌控,也许,我该开始考虑找人下去镇压住南方了。”

    铁勒的双眸焕然一亮“你属意谁去?”

    “不急。”他胸有成足地勾勾嘴角“依我估计,南夷和西蛮真要成气候,也还要个三年五载,我只要在这些年间慢慢挑出人选就成了。”

    铁勒马上又把目标转向“那西戎呢?你可有人选了?”

    卧桑三两下就看穿他的意图“把你留在京里,你待不住?”难得才把他调回京一阵子,都还没静下来多久,他又想往外跑?

    “待不住。”他并不想掩饰。

    “为什么你总是待不住?”卧桑叹息连天地抚着额,一想到再这么让他兵戈铁马下去,就怕他有天会因太过留恋沙场,将会永远也定不下来。

    为什么待不住?他倒想问卧桑,有什么值得留下来?

    转首看向窗外丽景无限的春城,在铁勒的眼底,没有半分眷念,触眼所及的一切,对他来说,全是陌生。

    他所熟悉的,是荒山野岭、漠际无边或是千里雪原,七岁就被父皇送至北狄军中接受教育的他,怎么也过不惯京兆的生活,在这里,时间过得特别缓慢,春日好像永远都耗用不竭,一点一点地磨蚀掉他的心性。他若是想找事做,朝中早已有个睿智又责任一肩挑的卧桑,他无事可做:想找人聚聚,每个兄弟都与他不熟络,就连他自己的母后,自他出生后便一直刻意地与他疏离,他无人可聚。

    留在京兆这个色彩缤纷、大千万象汇聚的花花世界里,他就像尾上了岸的鱼,极力想跳脱,可又不得动弹,他所要的,并不是这片不属于他的土地,他只想回去那片能够自在徜徉的大海。

    他怎待得下来?

    “我想离京,去哪都好。”他伸手关上窗,将那些嗅不惯的香味全都隔挡在外。

    “若是闲得无聊也闷得慌,你就多去父皇和西内娘娘面前走动走动,不然就多去看看那些皇弟也行。”卧桑朝天翻了个白眼,很怀疑他是打哪来永远都用不完的精力。“你待在京兆的时间太少了,老在外头平定那些小族也不多回宫聚聚,不怕会忘了回家的路吗?”

    他冷声讽笑“家?”宫城皇苑里会有家?那是普通百姓才能作的梦。

    舆下车轮匆地一个颠簸,车舆震顿的嘈杂音律顿时盖过车内的低语,而卧桑,也干脆装作没听见他方才的话。

    “殿下。”车舆缓缓停行,抵达啸月夫人府上时,离萧恭谨地打开车门。

    “到了,咱们走吧。”卧桑准备下车时,不忘朝身后坐在原位八风吹下动的铁勒招手。

    铁勒淡拒“我在这等就成了。”他有自知之明的,只要是听闻过他的战功或事迹的人,都不会想见到他,怕他一出去,被吓着的人恐会比欢迎他的多。

    卧桑皱皱眉,不容反对地一把将他给拖下来。

    “等什么呀?跟我一道去。”他太缺乏与人来往交流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把他的性子给闷坏的。

    老远就见到太子皇舆的来临,啸月夫人府上的家仆们,早已整齐列队在府门前迎驾。

    “参见殿下”迎上前来接驾的门房管事,在见到卧桑身畔的人时,结实骇了一跳“刺王?”这个扬威在外对朝有功,但也同样杀名颇具的皇子,怎会大驾光临?

    在门房管事以及其它的家仆眼中,铁勒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不受欢迎的程度,这让他原本就已紧拢的一双剑眉,也因此更加靠近眉心。

    “夫人可在府内?”卧桑适时地开口,飞快地打散那些朝铁勒射去的不友善视线。

    “回殿下,夫人访友去了。”门房管事恍然回过神热情款客“来人,快迎殿下进府,马上派个人去通知夫人回府!”

    “行了、行了,都别忙也别招呼了,我们只是来看十公主而已。”卧桑扬手打发他,伸手拉了拉铁勒“走这边。”

    铁勒不语地跟在老马识途的卧桑身后,令人眼花撩乱的富丽府景一一在他眼前掠过,随着卧桑在府内找人找了一回,却没有找到人后,他脚跟一转想要打道回府,但不死心的卧桑却拉着他继续再找,直找至府后的花园去。

    未到花园,清扬的笛音顺着东风悠然滑过他的耳际,铁勒听着听着,忍不住停下脚步。

    “是小妹吹的。”卧桑笑着回首看他“长年在外,你很少与她见面是吧?”

    “嗯。”上回他离京时,她不过才七、八岁而已,他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那个时期,在卧桑的带领下,继续走出穿堂、穿过假山,迎面而来的笛音没有歇断,铁勒抬起头,在青葱翠绿的草地上见着两个女孩,一名正在荡秋千的红衣女孩,动作放恣随性,在见着卧桑时危险地频挥着手,另一旁,坐在椅上接受乐官指导吹笛的白衣女孩,见着他们的反应只是微微扬眉,随即又冷淡地把视线挪开。

    “野的那个是沁悠,静的,是恋姬。”卧桑在他耳边大略地为他介绍。

    铁勒的黑瞳里盛着错愕。他没料到,所见到的会是个快至年少的豆蔻,他原以为,她还只是个身长不到他膝盖的孩子而已。

    卧桑搔搔发,对恋姬方才的反应有些头痛。

    “她又长大了不少。”一晃眼就又变了,她怎么愈变愈冷淡?才十岁出头的她,应该是还不到女大十八变的年纪啊。

    自卧桑的眼里、话里,铁勒可看得出卧桑对这个么妹满满的怜爱之情,这让他不自觉地想要走开,想回避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对于那个多年不见的小妹,长年在外的他只觉得陌生,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卧桑匆地开口“代我照顾她。”

    他意外地回过眸来,不解地端视着卧桑脸上再正经不过的表情。

    “我就她这么个亲妹子而已。”卧桑淡淡地补上。

    “你还有七个皇弟。”虽然其它七人皆与他不同母,但也还是他的兄弟。

    “只可惜那七个皇弟都离我离得很远。”他的笑声听来像是自嘲。“父皇常说,我很自私,自私到对我的皇弟们都没什么兄弟情。”

    铁勒挑挑眉“自私那倒未必,你只是很忙。”若是离得远就算自私,那他不也成了没手足情的同道中人?

    “或许吧,但我与皇弟们皆疏远却是个事实。”每个皇弟见到他,不是怕他念,就是怕挨刮,除了铁勒外,好像没什么人敢靠近他。

    铁勒并不打算上当。“小妹这事,还是交给心细的老四或老五较妥当,我不懂得照顾人。”要不是别有企图,卧桑怎会无端端的把这事交给他?

    被识破了,这小于愈来愈精明了。

    “慢。”卧桑慢条斯理地拉住转身要走的他“为什么你总是站得远远的?”

    “我不擅与人交际。”果然露馅了,就知道他别有目的。

    “她是你妹子,自家人需要什么交际?”卧桑不满地伸出两指用力弹着他的额际。

    铁勒不予置评,不着痕迹地拉起了一道与他们隔离的防线。

    可是卧桑并不打算放过他。

    “知道吗?你比我还不敢亲近自家人。”要是再不拉个家人到他的身边绊住他,只怕流浪惯了的他,就像具鸟形纸鸢,一个不注意,他就将会飞向青苍外,再也回不来他们的身边。

    “不敢?”铁勒着实觉得这两字刺耳。

    “可不是?”卧桑无法看穿他在怕些什么“是西内娘娘不要你太亲近我们这些兄弟吗?”他这个国务繁忙的太子,跟众兄弟不亲还说得过去,但铁勒怎么也跟他一个样?

    “不是。”提及这个话题,他更加不想多谈。

    卧桑坏坏地转了转眸心,一掌用力地拍在他肩上“总之,那个丫头就交给你了,我得先回宫见父皇和母后?刖┱饷淳茫膊恢镉侄蚜硕嗌俟竦任一厝ゴ怼!?br>

    “大哥”他忙想推回去。

    “你留下来陪她。”卧桑伸手指着他的鼻尖,对他摆出了太子的架子“这是为兄的命令。”

    铁勒不满地僵锁着眉心,奸半天,才不甘地撇着嘴角。

    “是。”强人所难,或许,这才是卧桑的本性。

    目送他得逞远走后,铁勒转身看了看恋姬,见指导她吹笛的乐官一时之间还没有收课的打算,他找了棵树靠站在树下等待,入侵眼帘的满园沁绿漾漾的春意,让他看了便有些恼,干脆闭上眼等待。

    “二哥。”踩在草面上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朝他走近后,平淡的女音在他面前响起。

    铁勒张开眼,头一回听她唤他,他有些听不惯。

    她转首张望“大哥人呢?”怎么来了一会就走?他甚至没和她说上半句话。

    “他回宫了。”灿阳绿影犹在他的眼前跳动,试着集中黑眸里的视线,并在驱走了过亮的光影后,他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她一点也不像卧桑。

    发如黑玉肤白似雪,不笑的她,清淡冷艳,像株梅。在她身上,他怎么也找不着卧桑的身影,若不是卧桑事先说了她是小妹,他会误以为,一身细致风情的她,是走失人间之仙。

    斑挂天际的红日,一如多年沙场所窥无并二异,但此刻在这片高墙内,青光甚好,不知人间何世,无忧也无愁。

    她是适合在这地方生活的。

    不知怎地,愈是看她,铁勒益发觉得她淡漠的眼神有点像自己,而这感觉,拉近了不少他刻意拉隔出来的距离。

    “再吹一曲好吗?”当铁勒回过神来时,他听见本来还盘算着该找什么话题对她说的自己,放软了声调这么向她开口,而在话一出口后,连他自己也有些讶异。

    “二哥喜欢听?”恋姬微扬起黛眉,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悄悄出现在玉容上。

    他有点犹豫,不久,在她期待的水眸下朝她颔首。

    “嗯。”应该会吧他想,他会试着去喜欢的。

    *****太子卧桑亲赴西戎与南蛮视察关外形势三年后,天朝以北的北狄烽烟燃起,北狄外族兴兵侵入边城,圣上派遣定威将军率神风大军远征,神风大军苦战年余北狄才稍息战火,战后,太子卧桑代圣上出巡北狄,归来书表上谏,天朝以北边关需有大将派驻,以巩国境。

    圣上答允了此谏,并要求卧桑推荐出适派的人选,而卧桑的首选,即是曾驻营北狄多年的铁勒。

    手中的圣谕,此刻握起来的感觉有些冰冷,一如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和长久以来他们对待他的态度。

    下了朝的铁勒,一手紧握着方才在朝上接下的圣谕,步伐疾快地步出朝殿,殿廊上的众臣,在见他走来时,纷纷收声下语噤若寒蝉,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在走至殿廊的僻静之处后,铁勒停住了脚步,脑中不断回想着,父皇在殿上应允卧桑的谏言时,自高处俯睨他的目光。

    在父皇洞悉的双目里,他清楚地明白,此次再将他远派北狄,美其名,是父皇倚重他能征善战的能力,实际上,是父皇想藉此让他远离朝政核心。

    宝高震主、权大压主、才大欺主,是为人臣三大忌。

    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的天下,父皇,容不下他。

    在他麾下伴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军师,曾这么对他说过。一身光芒不亚于父皇与太子卧桑的他,无论对这个国家再怎么有心,也断不能倾尽全力,否则总有天,他将会成为天子眼中不除不快的心腹大患。

    他没料到,这天竟来得这么快。

    三年前自北狄被调派回京之时,他还曾想过,君臣父子一场,父皇未必会绝情至此,只是军师的话下无道理,他若要在朝中生存,那么他就非得稍减锋芒不可,他也知道,无论早晚,父皇都会看出他刻意隐蔽的实力。

    因此这三年来,他一面不断寻找战场以扩大统驭的领地,并一步步地逐渐将西内大明宫纳为已有;另一面,则在台面上继续与父皇虚与委蛇,为的就是想在父皇掌握的大掌朝他探过来前,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域,好挣得一片他可倚恃而外人不可动摇的山河,否则,他迟早会落个被削势夺权的下场。

    只是一壁提防着狡猾如狐的父皇,他却忘了要对侧眼旁观棋局的卧桑留神,在不知不觉间,卧桑早已看穿了他的目的,并赶在父皇察觉前先一步动手,逼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些年来在西戎以及国内的经营,奉旨远放至北狄,再次投入之前因他们而弃守的领域中,回至原点重新来过。

    一跤失足,顿失所有。

    浴血沙场的大将,贾其余勇奋力拚搏,永远也不会是胜者,置身幕后的权力主宰者,才是最终获得甜美战果的赢家。

    倘若这是不变的真理,那么这些年来的卖力卖命,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在父皇与卧桑的眼中,他就只是个意图夺位的野心分子再无其它?

    “老二。”下了朝后,就一直跟在他后头的卧桑打破廊上的宁静。

    余愤仍在铁勒的眼中跃动,他忍敛下气息,缓身回眸。

    “你不问我?”卧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忍抑的脸庞。

    “问什么?”他刻意来追打哀兵的?

    “举荐你的原因。”

    铁勒冷笑“清除异己,不就是父皇和你的一贯作风?”

    怕他在北狄的势力坐大,便转移军权调他回京再改派去西戎:眼看西戎就将是他的囊中物了,又赶紧将他调回京内闲置,现下他在京中羽翼将成,当然得快快再将他逐至烽烟四起的边疆!

    看来,在铁勒的眼中,他已成坏人了。

    “好说。”卧桑爱笑不笑地扯扯嘴角“但我的用意并不只是如此。”他不得不赶在父皇之前开口,若是父皇擅自派用别人去北狄,他不放心,非得要北狄让铁勒能够一手掌控,这样他才能安心。

    “恕我无暇奉陪。”铁勒懒得理会他的理由是什么,长腿跨过他身旁就要走。

    卧桑一握揪紧他的手臂“你上哪去?”

    “我与人有约。”他早就和恋姬约好了,只要他一下朝,他就过去听笛。

    卧桑微病白湃耥谒凵系牧Φ酪布又亓诵?br>

    “谁?”他竟有搁在心上的人?在京中,他不是素无挂碍的吗?

    铁勒反感地皱眉“何时起,你变得和老四一样多疑?”难道他就非得把自己摊在卧桑面前,让卧桑查得一清二楚,这样卧桑才能对他安心点?

    “我只是想知道你会在乎的人是谁而已。”能让铁勒在乎的人太重要了,他非得找出来不可。

    “我谁都不在乎。”臂膀被他握得有些发疼,铁勒稍一使劲就将他甩开。

    “是吗?”卧桑不疾不徐地扬掌再度将他拦下。“我想,你应该会在乎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在他起程去北狄前,最好还是先把话挑明了,这样他也能够大抵有几分谱。

    他挑高了剑眉“哪件事?”

    “这回离京,我听说了某件很有趣的事。”卧?此恼菩模灾冈谏贤沸聪铝怂母鲎趾螅绦拥溃骸拔酥な嫡饧拢晕也呕岬8榱嘶乩吹氖奔洹!?br>

    脸色蓦然剧变的铁勒收紧了拳,动作缓慢地迎向他眼底的精光。

    他压低了嗓,嘶哑地问:“你知道多少?”他怎会知道?是谁泄漏出去的?

    “够多了。”卧桑耸耸肩。

    冷汗滑过他的额际“父皇也知情了?”在他这种眼神下,他不得不怀疑,父皇就是因为知情才刻意想将他逐出朝政。

    “不,我并不打算告诉父皇。”出乎意外的,卧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落井下石,反倒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极度错愕间,铁勒怔怔地看着他自适的笑,在卧桑故意朝他眨了眨眼后,他有些意会,下禁再次前前后后地思索起,卧桑会举荐他去北狄的用心。

    不一会,恍然大悟的铁勒瞠大了眼眸。

    “你”卧桑竟然要帮他对付父皇?

    “我可以为你保守这个秘密,只是”眼看他明白了,卧桑笑了笑,神秘地朝他勾勾手指要他凑近。

    他拧紧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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