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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美,只如初见;有些美,是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邂逅春兰展时,我正步履匆匆,初春的微雨夹着残冬寒意,催赶着行人脚步。

    忽然驻足时,我离展区已有十步左右之距,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似是要确认这芬芳是梦境还是现实,又似是想把这梦般的醉人香气深深珍藏。回首,返回,我看见了横幅标语,是一年一度的春兰展。

    说是展会,其实更像路摊,三三两两的人群,稀稀落落的展品,雨丝如烟雾,雨中顾主,檐下卖主,表情皆清清淡淡,一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只等有缘人”的模样。

    若无这香气指引,即便知是兰展,我怕也会视而不见地路过,就像路过茫茫人海的路人甲乙。各花入各眼,兰花固然盛名在世,于我却只是闲庭草,就如映山红呀、沿阶草呀一般,都是尘世中的花花草草,有情却并不特殊。

    我在一株兰前蹲下,细细端详她的容颜:她是多么的清秀呀,不显芳华,却是不蔓不枝,自有一番风韵;像一幅画,着墨不多,但疏疏朗朗的就是让人欢喜。我突然有一丝内疚,为以往的漫不经心,为曾经的不识珠玉,更多的却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可曾声声呼唤?应该不会的,在深山幽谷,她兀自芬芳着,自顾自地美丽着。有樵夫经过,觉得风送清凉,一阵舒心,喊一句山歌,继续前行;有游客踏着山间小径,向往着会当临绝顶的豪迈,说说笑笑远去。春走了,夏至了,秋来了,冬雪皑皑了,月儿缺了又圆,树叶黄了又绿,她只是静静守候着自己的年年岁岁。

    而此刻,她被安置在这粗啦啦的盆里,似粗瓷碗里的龙井,散发着粗布衣衫难掩的光芒。她的姐妹们,也许会被高价买走,悉心照料,如一朝选在君王侧的深闺佳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许会被不断转手,因为有利可图;也许,是与一平凡的惜花人相依相伴,共度晨昏。不知哪一种,是兰花希冀的归宿?也许,无论居庙堂之高,或是江湖之远,抑或深谷之幽,兰花终是兰花,她是阆苑仙葩,也是山间野草,不因赫赫改其性,不为寂寂减其香。

    突然觉得那些嵌着“兰”的名字真好听,如雪山飞狐里的苗若兰,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好,威武不屈的侠骨柔情;如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唧唧复唧唧的贤良,对镜贴花黄的婉然,当然,也有那朔气传金柝的凛然。

    兰花展已过去有些时日了,我也以为时过境迁,只是今天,在听人说起沉香时,怎又似闻见芬芳醉人,令我回首又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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