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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流过去,流向的是未知。有人死亡有人出生,有人欢笑有人悲鸣。掌权者于高楼大厦之上观赏这乱世的挣扎,于暂时的安定之中思考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他们嘴里叼着雪茄,用金丝线绣口的锦布擦拭他们昂贵的武器,而他们所享受到的乐趣,其实也并不比小木屋中靠着炉火抱着老式猎枪的工人强多少。微小的差距也造成了贫富分化,不经意的选择产生了命运的交错,末日前如此,末日后亦是如此。这点差距,在上帝看来是不足道的,因为命运和死亡会将一切打乱。不公和公平都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所有失意、落魄和死亡,都会以相似的方式在每个人面前展现。曾经的企业大亨流落街头,在丧尸的威慑声中流落街头,而流浪汉和罪犯有了武器之后,也会成为拯救他人生命的英雄,电影明星和街边小贩挤在一起,坚贞单纯的姑娘也会选择成为妓女。颠覆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寻常可见,过往已经成为闲暇时的谈资,变成无意义的粗糙娱乐品。

    在这个三十六人的小型庇佑所里,很显然体现了这一点。他们之中有从当地城区逃来的上班族,学生,也有不远千里寻找庇佑的警察,生意人,退伍兵。这里没有超过六十岁的老人,或者说,年纪过大的几个老人都因为熬不过冬天而死去。孩子也历历可数,莫非算是其中最小的孩子,无论是他,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都不得不参加到搜集活动中,以还稚嫩的年纪参与成年人的战斗。

    白天的时候,周煦带着常安参观基地,把负责物资、负责人员分配,主要参加战斗的几个战士一一介绍给她。常安走到车库边,那里停着一辆老旧的拖拉机和三辆越野以及别的车,七八个男人靠在车边,有的在给汽车零件上油,另一些则合力把太阳能发电板搬运下来,把它安放到屋顶或天台上。当常安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纷纷回头和常安打招呼,有些还吹起口哨来。

    “哟,漂亮的小妹妹!来和哥哥们聊聊天怎么样?”

    “报三围!报三围!报三围!”

    周煦警告他们:“这是新来的姑娘,常安,她需要熟悉一下,你们别吓到她。”

    “懂得懂得,姑娘,过来吧,我们来帮你熟悉一下,来!”

    周煦担心地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常安,犹疑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姑娘,你想好。在这里,你必须找一份工作,要对集体有所贡献。”她尝试暗示她,但常安一脸无知,似乎什么都没听懂。周煦又带常安参观了休息室和咖啡厅,一个女孩跑来把周煦叫过去,需要她的帮忙,周煦叮嘱了常安几句,让她自己参观。

    几个半大的少年扛着长筒枪和刀具在田地里尖叫、疯跑,他们的塑料雨靴上沾满了泥土,深一脚浅一脚地把湿泥甩来甩去。当他们一溜擦着常安冲过去时,泥土甩在了常安的灰色休闲裤上。常安没怎么在意,只是看了看他们,为首的男孩停了下来,转身大踏步走到常安跟前。十六岁的男孩比常安略高几厘米,嘴边在清晨的冷气中冒出一团团热气来,他婴儿肥的脸蛋通红,眼角还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

    “喂,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来的?”后边的伙伴因为他这大胆的搭讪行为而欢呼。

    “常安。来自2018年。”

    “什么玩意,现在都2069年了,难道你和我奶奶一个年龄?”

    “从某方面说,确实是这样。”常安的回答很诚实。

    大男孩把枪口往常安肩膀上顶了顶,威胁她:“别逗我,你最多十六七岁吧。把你的住址给我,等你开张了,我第一个去!”男孩的话里含有猥亵的意思,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庇佑所混乱的环境影响下,已经有过成人经历了。他的话里同时也透露出一些信息,常安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女孩,而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不得不选择了出卖肉体的道路。

    也不知常安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她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瞅着他。男孩用枪口又顶了她两下,在常安冷静的眼神下,他颇有些心虚。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说这番话并不是出于本意,也许是为了模仿大人,也为了在年纪小的孩子面前耍酷。在心底里,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当周围男子都这样做的时候,他也不自觉地效仿着。

    常安感到挺莫名其妙,来这里不到一天,她遭遇了两起性骚扰,其中一个还是孩子。这个庇佑所与她曾经待过的不同,这是个纯粹的末日生存组织,每个人都必须发挥作用,而道德规范这类东西已经退居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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