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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业点头,接着又听那晏珊珊从厅外走来,先向昭业施了一礼,然后道:“贫道一时疏忽,驭下失严致生事端,几令韦将军险遭毒手,尚乞恕罪,并将那赵小龙严惩以儆效尤。”

    那赵小龙立在厅前正愁珊珊责罚,闻言立即跪下道:“小鬼不合一时糊涂,只想先令那两个小魔崽子吃点苦,然后再携来呈献,却不料引出那毒手天王马洛夫来,以致几误大事,还请大仙、仙子从宽发落,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

    昭业一看那赵小龙虽然拜伏在地上,一脸恐惧之色,却灵慧异常,不由心中怜惜,但建军伊始,又不便不加惩戒。

    他正拟发落,猛听心印笑道:“老居士、晏道友且慢责罚,这小鬼虽有擅专淘气之罪,但却也挫了那左道妖人一场锐气,也不无微劳,适才又已吃了好多苦,似可从宽发落,不过此风也决不可长,如欲薄惩,权由我这小和尚来代劳如柯?”

    那赵小龙原精灵异常,一见心印有成全之意,连忙叩头道:“小鬼既然犯过错,愿领小禅师责罚。”

    昭业和珊珊也知心印有成全之意,齐声道:“既小禅师替他求情,便请下手责罚便了。”

    心印一转脸又向赵小龙道:“你这小鬼,休得喜欢,须知你已犯过错,立法之始,我却也难以完全徇情,这心光罩体,慧剑直穿紫府的活罪也不好受咧。”

    赵小龙忙道:“小鬼甘愿受罚,便再难受些,也决无怨尤。”

    心印闻言,把手一扬,只见脑后飞出一圈淡淡心光,一下便将赵小龙罩定,赵小龙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一会儿,又似火烧一般,那一个幻形,虽未灼化,但也渐渐不支。

    正在咬着牙齿忍受着,忽又听心印大喝一声道:“你且仔细了,我这慧剑一下,非直穿紫府,贯澈三田不可,却不可有半点尘念咧。”

    说罢,又飞出一柄晶莹小剑,缓缓向赵小龙玄关而入,直透黄房紫府,一霎时便如烈火一般,贯澈三田,又从曹溪逆行而上。

    赵小龙几乎忍受不住,但仍咬紧牙关,直挺挺地跪着,额下冷汗直流,面如死灰,旁立诸人,无不骇然。

    半晌之后,又听心印喝道:“此次因系初犯,所以从宽发落,以后如果再行擅作主张,那便没有这等便宜咧。”

    说着,猛然把手一招,心光、慧剑一齐收回,那赵小龙已经萎顿在地下爬不起来,韦飞一看,连忙排开众人上前向心印也跪了下来道:“大师伯,你老人家作事须要公平,这小厮虽然不好,俺也有不是之处,你只责罚他一个何以服众,他既受了这场活罪,俺也居心不安,还请照样也治俺一下才好。”

    心印看了他一眼,不由笑道:“好,好,你倒真是一个正直无私的硬汉,既如此说,我也成全你这番心愿便了,不过他乃灵鬼修成,又曾由公孙太公用道家全形聚魄之法凝炼过,我这心光、慧剑尚可忍得,你却难禁咧。”

    说着,那一柄晶莹小剑又复飞出,在韦飞顶上一闪,直透天门而下,那韦飞只觉肤痛如裂,接着便似一条火线从十二重楼下注丹田,一过关元气海,登时满腹火发,便如疾风骤雨旋转不巳,一会儿又冲关倒射,再从尾阊贯脊骨中枢而上,重循故道仍落丹田。

    这回却不再从尾阊转过,一股奇暖之气,真向四肢百骸散去,每到一处,酸麻痛痒俱来,较之方才阴火烧身更觉难受,饶得他咬着牙齿,也不禁汗如雨下,哼声不止,和赵小龙一样瘫了下来。

    心印笑了一笑,把手一招,那柄慧剑,倏又仍从韦飞囱门飞入袖中一闪不见,一面吩咐轮值壮丁将两人搭入厢房,暂时将息。

    那厅上,除各仙侠门下,知道心印此举必有深意而外,其余各人和珊珊所部群鬼无不骇然。

    接着又听珊珊娇喝道:“尔等各人看清了,以后只敢不受节制妄作妄为,无论功过如何,均非从严惩处不可,其各凛遵。”

    昭业也分别告戒了几句并布告集上各父老子弟周知,说明流寇妖人即将来攻,务必遵守号令小心严防不提。

    那韦飞自被搭入厢房之后,半晌之后,一切苦痛渐止,却神清气爽浑身轻快异常,忽见那赵小龙跪在一旁,似在低声默祷,也是一脸欢喜之色,不禁诧异道:“你这小鬼又弄什么玄虚,俺已为了你挨上这一阵活罪咧,却别再捉弄俺老韦才好。”

    赵小龙拜罢起来,忽然附耳道:“韦将军,我们造化不浅,虽然受了一阵死去活来的罪,可是小禅师暗中却成全不少,如今我已形体愈固,可抵一甲子苦功,你虽血肉之躯,修道又未入门,但炼己筑基之法却容易多了,还不快谢谢他老人家吗?”

    韦飞摇头道:“你是说那打坐之法吗?老实说,俺就是那个学不来,俺师父却非如此不可,难道大师伯那柄小剑在身上这么乱钻一下,便有了进益吗?俺倒真有点不信咧。”

    说着,真个又打起坐来,这一回却神智湛然,安静不动,那阴阳二气,一出一人,升降自然,不烦调摄,居然龙虎已降,不但不觉难受,而且转觉非常受用,不由喜得抓耳挠腮,连忙又站了起来,也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低祝了一番。

    耳畔忽听心印道:“那是因为你两个心地尚属光明,今天的事,又本来功罪参半,所以我才偿罚兼施,特布殊思,以后却不可再犯,否则便没有这等便宜咧,尤其是韦飞,今天既然服千年枸杞,又经我辟开众妙之门,打通生死路道,一切均是旷世奇缘,更宜勤加修积才是。”

    二人又各伏地叩谢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八大王张献忠,原本出身无赖,又性极残忍,前在晋豫一带屡为官军所败,溃不成军,虽然官方很多大员意在养贼自重,以邀封偿,以致坐大难制,实际上却因西方魔教与白骨教要利用他这部分力量发展自己的左道,才得声势复振。

    自从入蜀,自称大西国王,改元大顺之后,更是高兴万分,把两个邪教奉若神明,那白骨教成都监院张全,竟被尊为国师,言听计从,真的打算做起皇帝来,但凶杀之性也愈甚。

    那两个邪教,因为要对付正教各派宗主长老,各种邪宝妖阵,均非收摄大量生魂不可,所以格外怂恿杀人,以致并无天灾,也闹得赤地千里杳无人烟。

    这期间,追本穷源,全是左道邪教在那里作怪,最初阿修罗王图以魔道治世,本来打算从李自成身上做起,眼看攻入北京,谁知为了一个陈圆圆,无端却冒出一个吴三桂向满州借兵入关。

    依了魔教中人,本想仗着邪术,硬撑一下,却不料李自成自己不争气,竟闹了个弃了北京而逃,偏偏正教中几个厉害宗主长老,因陕晋豫三省兵灾特重,一齐赶去,以致魔教一败涂地。

    那李闯王逃到九宫山,也被当地人发现杀死,闹了十数年的流寇完了,一批左道魔教,也分别逃回罗剃国和青磷谷老巢去,却把全力转到川中来。

    却又不料才将成都取下逼死了蜀王,不久便出了临江集的事,各教宗主还没露面几个,便又连连失利,连根本重地的成都也被闹了个落花流水,派出来的人几乎极少得手,能够生还便算是侥幸,便连张全、巴尔喀答也各吃大亏。

    这一来消息传到罗剃国,不禁激得阿修罗老怪怒火万丈,已非一拼不可,再加上由青磷谷转来,或经由巴尔喀答去信告急的讯息,又是日必数起,更使老怪急怒交加。

    无如各教宗主长老已经联合一致,连西方诸教也打成一片,算算自己这一方面,除了白骨教本属支流奴属而外,却绝少能得教外相助的,不得已才想到赤身教主,盐池三怪,天外三魔等人,但仍属寥寥无几。

    加之这些出名老怪,又本属尔诈我虞,难以互信,所以尽管生气着急却一时无法应付,反恐张献忠再站不住脚,这才把四大天王当中的冷焰天王桑克那和毒手天王马洛夫二人派了出来,先行飞来援助再作计较。

    那冷焰天王桑克那在白鹤观原曾吃过正教门下大苦,几乎斗了个神形皆灭,这一次奉派虽然不敢下来,却乖觉得多,一到成都一打听,前此大破白鹤观的各人均全已露面,而且那一对乾坤烈火神钺,威力更大,哪敢再像以前狂妄无知,暗中却用了个激将之法,将毒手天王马洛夫明捧暗激,未了还加上一将。

    那毒手天王初来中土哪知厉害,才一赶到,便遇上了张全和巴尔喀答所遣二人被人拦在中途,无法进入临江集的事,便连忙赶来,打算一到便显上一手,谁知才到集外,所遣二人已被正教一个毫无法力可言的莽汉,一个灵鬼所伤。

    他哪里忍得住,满心想将一人一鬼,先行摄到流寇前哨孙可望的营里,再叫人押往成都,然后再把这临江集附近,化成一片毒火,将所有孑遣全部毒死,再行回去。

    却万料不到,鹰儿一经现身,邪火毒气被他破去,几被制在金花神火之中,连失重宝不算,竟丢了一个生平未有的大人,逃回成都之后只气得三尸暴跳七孔生烟。

    偏偏他平日又和冷焰天王面和心不和,彼此互不佩服。他们那成都道院,原就设在蜀王府里,一座偏殿上,这时冷焰天王桑克那却好正和张全、巴尔喀答、沙妮儿等人商量应付武当诸人之策,连八大王也在座,一见马洛夫气急败坏的遁了回来,满面发紫,两只眼睛里,好像要冒出火来一般。

    众人见状,料知一定也吃了大亏回来,俱各做声不得,冷焰天王却首先笑道:“马道友毒手无敌,此番一定已将那临江集踏平化为一片劫灰咧,不过那毒气所及,什么东西也挡不住,还须留心一二,不要伤了自己的人才好。”

    毒手天王一听不由大怒,两眼瞪圆双睛突出道:“桑克那,你别讥讽我。老子吃了败仗,谁又没有吃过败仗?你有这本领,还不会把白鹤观丢掉,逃了回去咧。”

    冷焰天王不由脸上挂不住冷笑道:“你自己心虚,谁来讥讽你,我虽一样吃过败仗,却没有在事前先夸下海口咧,你别以为那一双毒手便了不起,我冷焰天王还不在乎你,你如不服,我们丢开那武当派的人,就自己来比上一比如何?”

    毒手天王因为邪火毒气已失,自知不敌,也冷笑一声道:“好,算你了不起,有本领会找自己人比拼,我奉教主之命前来,却不敢找自己人斗咧,你要和老子动手,也该先问一问教主去,他答应不答应,否则老子却不愿吃你这场挂误官私。不错,老子是在临江集吃了大亏回来,你有这本领不会去把那地方踏平给老子看看,我也服你,只找老子麻烦有什么用?”

    冷焰天王不由恼羞成怒,大喝道:“马洛夫,你别拿教主来吓人,须知教主命你出国南来,曾经一再吩咐小心谨慎,却没有叫你卖狂轻敌咧。我虽然也曾输在武当派手里,却绝不敢轻举妄动,先输锐气,要自忖有这本领能将那地方踏平,早巳去了,还用得着你说吗?你既不敢和老子比拼,却不必用教主来遮羞,老子也值不得与你较量咧。”

    正说着,忽听座侧大吼一声,哇呀呀连叫,众人一看却是八大王发了威,一头黄发根根直竖,两只怪眼瞪得铜铃也似的大叫道:“这不是他妈的活见鬼吗?咱老子没有你们这些狗鸟操的弄障眼法儿,也混了几十年,胜败那是常事,几时曾象你们这样吃一亏便翻窝里炮的,什么鸟武当派,好汉他打不过人多,他既敢在临江集安营下寨,咱老子明天便带人去,把那鸟地方血洗了,却用不着你们这些狗鸟操的鸟乱咧。”

    那张全、巴尔喀答等人全深知八大王脾气,平日就是这样,嘴上永远离不了脏字眼,直来直去,并非有意骂人,便那冷焰天王也把行市摸清,绝不在意,只笑道:“本来全仗法力也不是一个办法,他们既公然在那临江集招军买马,分明有意与大王相抗,如果真的派上几千人去,还愁不把他剿了。”

    八大王把桌子一拍道:“你这狗鸟操的,话倒说得有理。这以后,你们搞你们的障眼法,咱老子搞老子的三堵墙,咱们一齐上,还怕不把那小小地方踏平它。”

    那毒手天王方才丢了大人,又被冷焰天王一阵冷嘲热讽已是一肚皮怒火,再听八大王这等放肆信口漫骂,不由激发野性,跳了起来道:“姓张的,你别开口骂人,老子可是罗剃国派来的,却认不得什么鸟八大王,更不知道大西国王是什么东西,你既能自己打出天下来,用不着老子们的障眼法,对不起,老子便把西方魔教和白骨教下弟子全带去,你自己搞你的,再敢出言不逊,老子便要请你尝尝我这障眼法的滋味咧。”

    说着又一瞪眼睛道:“西教弟子听清,人家有这本领自己打出天下来,用不着老子们咧,你们还不随我快走。”

    那八大王张献忠一听,也不由大怒,霍的一声,拔出佩刀大喝道:“你这狗鸟操的,老子说的是好话,并没有得罪你,你敢怎样?”

    张全连忙拦着道:“马道友,你赶快别误会先请坐下来,我们八大王向来就是这等口声,其实他对我魔教左道中的人,尊敬异常,并非有意得罪,你如不信,只问一问在座各位便知道咧。”

    巴尔喀答和沙妮儿也一齐拦着道:“确实如此,时间一长,你便知道咧。你如不信,也这般口气对他,包管他也决不会发怒。”

    八大王闻言擎刀哈哈大笑道:“你这一群狗鸟操的,便知道咱这鸟人咧,咱老子要不尊敬你们这些狗鸟操的,能要怎样就怎样吗?”

    说着用刀尖一指沙妮儿道:“你不信,只问问她,那一天咱老子派十多个男人把她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沙妮儿不由扭头一笑,又向毒手天王道:“你别生气,住长了,你便知道咧。”

    说罢又媚眼连眨,这才把个毒手天王说得又坐了下来。

    接着又听张全笑道:“大王三军统帅一国之王,何必为这点小小弹丸之地,御驾亲征,只叫孙可望殿下带上几千人去,还愁不将那临江集踏平吗?”

    八大王霍的一声将刀入鞘道:“咱老子自到这成都以来,已经好多天了,每天虽然也宰上几个人,但是他妈的个个全是脓包,把脑袋一伸听砍,再不然就他妈的哭哭啼啼的求饶那有什么意思。

    “那些什么鸟武当派既敢在临江集安营立寨,多少总可以打上一仗,咱老子也想借此活活筋骨咧。你们这些狗鸟操的,也跟去看看,他们如用障眼法儿,那是你们的事,要只凭枪取胜,那便活该咱老子要过瘾咧。”

    说罢一阵狂笑道:“马道爷,你这狗鸟操的可别生气,咱老子就这么说惯咧。”

    毒手天王这才相信八大王真是如此惯了,却不知道献贼虽然粗犷已极,暗中却也奸狡异常,方才分明因他两人内讧颇不为然,才发作起来,却忘了现在全仗魔教相助,几乎落不了台。

    所以一经张全等人解说,立刻趁坡而下,才算把这一场揭了过去,那巴尔喀答又乘机一问毒手天王所遭情形,毒手天王除将自己受辱极重之处隐去,也约略的说了。

    张全大惊道:“那诸天神火,寂灭金花前天我便看见了,不过这两件东西,原乃天外三魔中利仞天魔之物,却如何落在这小和尚手中,只有此二宝便令人难制咧。”

    沙妮儿道:“这个我倒知道,上次我在这神火金花上也吃过大亏,这两件至宝确是在利仞天魔手中多年,后来因为他去玉龙潭找那些贼秃狗道,打算把那什么救灾弭劫大会给搞散了,却不料被孤云贼秃收去,给了这个孩子。

    “如非利仞天魔杨文秀法力高强也许就连自己都完咧,这两件至宝本来出自佛门,如果真的经那孤云贼秃再炼过,却无怪我和马道友全吃亏咧,以后大家遇上,还宜小心为是。”

    冷焰天王笑道:“岂但你知道而已,便教主也早知道,所以已经去约那天外三魔前来收回,我想这两件至宝既在利仞天魔手中多年,他一定有法子可以收回去,只他一来便不怕咧。”

    毒手天王愤然道:“你既知道此事,为什么不早说,却害我上了这样一个恶当,是何道理?”

    冷焰天王道:“这又奇咧,我虽知道此事,哪里会知道你会正碰上这个小贼秃,再说你在没有吃这大亏之前,我便告诉你,你又能相信吗?”

    毒手天王不禁默默无语,沙妮儿忙又笑道:“两位天王全别再说咧,如今这些正教门下确实太厉害,大家在这里的人谁没吃过大亏?方才大王已经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过去就算咧,只明天大王能带兵去把那临江集剿了,这些人声势也就差不多了,教主如果再约得一些能手前来,就可以慢慢报仇咧。”

    八大王又忙道:“这话很对,咱老子也是这想法,咱们只能把他这窝子给抄了,他们便没处藏身咧。”

    说着又猛一拍案道:“咱老子这就差人去预备,这一次拼得一万人,也非得把那小集镇踏平不可,你们再商量商量派出人来随咱们老子一同去,今天就走,可别误事。”

    说罢,猛然一掀袍角,便向殿前走去,这里众人一商量,决定一同随去,便各自散归栖息之所。

    这里八大王做事向来急如星火,想到就做,果然立即点齐了五千陕豫相从的老弟兄,一路上又将孙可望的七八千人一齐带了直向临江集而来。

    这里正当点兵调将之际,那珊珊部上灵鬼早已得信,将消息飞递到临江集上,昭业忙在张宅厅上将全集有职司的人请来,商量破敌之策,连在望月崖的汪威、汪玉声父子和狗皮道士也全赶到。

    集上各人闻得八大王亲自率了万余悍寇来攻,不由惊慌万状,便汪氏父子也觉骇然,昭业却笑道:“诸位不必惊慌,本来要想和流寇相抗分个死活存亡决不能全仗道术法力,还须先同心协力,利用现在已成的乡兵打上一两个大胜仗才站得住。”

    “这些孑遗灾黎也才能自信,不过诸位不必惊慌,流寇来的虽有万余人,却人各一心,志在劫掠,我们现在综合望月崖临江集的壮丁,也有二千余人,却大家全志在舍生保家为死者复仇,在必死之中以求不死,只这一点便足可击溃敌人。”

    “如果再能调度得宜,决可抵挡一阵,再说我们这里的孙二公子和韦将军全是见过大阵仗的宿将,还有汪老先生固然是老于军务的,便汪公子也是将门之子,家学渊源,如今只须依我部署,大家同心协力,包管大获胜,却千万畏缩不得咧。”

    那汪威原本一身好武艺,兼暗韬略,只因老病在床起身不得,眼看流寇猖獗,只有干着急,迁到西山望月崖之后连急带恨病势更生,却得乃郎汪玉声求了狗皮道土一粒百草还阳丹,服了之后病体已经痊愈,精神抖擞无殊壮年。

    他起初闻流寇来攻,也觉一怔,本拟一拼了事,一听昭业这等说法,第一个大叫道:“这位柳爷和韦将军孙二公子的来历,我近日已从各方得悉,全是辽东和鞑虏见过大阵仗的知名之土,何在乎这些流寇毛贼。”

    “何况还有这许多仙师神人在此,便那八大王不来我们也该去寻他们替死者报仇、生者雪恨,现在既然送上门来,还怕什么?”

    “老夫虽然年迈,弓马又已荒疏,但这等人天共愤的妖人流寇岂容放过,如今我第一个愿听指挥,便把这一腔热血洒在战场也值得咧。”

    那全集执事各人,和新编队伍大小头目全在厅上阶下,平日本就对汪威非常敬重,一闻此言,登时暴雷也似的一声承应道:“我等均愿追随汪老将军之后杀贼保卫乡里报仇雪恨。”

    更有那自异乡逃来的,也大叫道:“我等千辛万苦才逃到这里来,除了这里哪里还有退路,便逃出去也是一死,与其等流寇来杀,不拼还等什么?”

    昭业一看,士气人心均极可用,忙道:“既然大家均愿和妖人流寇一拼,且听我调度,那西山谷口为流寇来攻必经之地,汪老将军父子可率望月崖子弟兵五百名,在谷内山腰埋伏,不管流寇来人多少,均放他过来不要惊动,等他败回,可放过一半,先用强弓弩灰瓶石子射他一阵,再行杀出,只能取胜,便将余寇放过,却不必穷追。”

    汪威父子连忙排众应命,昭业又看着孙二公子道:“流寇用兵全凭一鼓作气,猛攻猛打,他那三堵墙的攻势必须挨过,才可取胜,但本集土城新筑,兵力也极单薄决难力敌,非用智取不可,如果容他一到土城合围,便难固守。

    “从成都西来,离开本集二十里地名柏树湾,两山夹峙,下临官道驿路,两旁皆是丛林密菁,时当冬令,草木枯萎,最宜火攻,那官道近数月以来行旅绝迹,落叶满地,更易着火。

    “二公子可率壮丁五百人,各带火箭火种,先向湾里两山埋伏,只待流寇大队进湾,使用火箭猛射,将下面林木点着,却不必交战,只看火势一起,便在山头呐喊,并用流木、石子打下。”

    “如依我料,这一阵火攻,至少也须伤他一半,流寇也必被火势截成两三段,进退维谷,后队自必夺路回去,那地方离开西山谷口不过二十里,等他退到谷口再由汪老将军截杀,能生还的也不过十之二三而巳。”

    接着又向韦飞笑道:“贤弟素来嗜杀好勇,又力敌千人,那流寇冲过柏树湾的一股,以我忖度,最少也在一二千人,这里面尽多悍目积贼,这却必须打上一个硬仗,才能就歼,贤弟可率壮丁一千,迎头痛击。无论如何,均须堵上,不能放过一兵一卒,你能担此责任吗?”

    韦飞闻言不禁大笑道:“俺老韦自从高阳南下,从来就没有痛快的厮杀过一次,这回却遇上好买卖咧。”

    接着又道:“大哥,你放心,俺可以立下军令状来,只这些乡亲兄弟们肯拼一下,俺决不会放他一个人到这土城外面,要不然凭俺老韦一个人,也要杀他个人翻马仰,除了那些左道邪术,要论一刀一枪,俺还不惧咧!”

    孙二公子也躬身道:“小侄谨遵柳叔之命,此策决定成功无疑,只是流寇之中有妖人随行,这却不可不防,我们这三队人之中,还得各有一两位仙师随行才好。”

    昭业笑道:“这个自然。方才据报,这次不但献贼亲自前来,并且连那西方魔教和白骨教中几个厉害人物也一定随行,我已略有安排只管放心便了。”

    说罢,便令各人退出,去作准备,等厅上子弟出去之后,又向狗皮道士道:“望月崖一带,除壮丁全部向谷中设伏应敌而外,须防奸人暗算,应请道长坐镇,并行法将全崖严密封固,以免左道侵入。”

    狗皮道士笑道:“一人力单,这次那些魔崽子也算是倾力而来,还须加上两位帮忙一二,我和这位铜袍道友是老搭档,再凑上那位王道友,一正两副如何?”

    昭业点头,又向小珠、东方明道:“那一批妖人流寇,逃到谷口,已是伤患之余,自必情急拼命无疑,汪老将军父子和那五百壮丁,决无法抵挡邪术,还望二位小道友,前往维护,并随时接应,虽然献赋恶运尚未告终,有几个魔道中能手也未必便能除去,但能给他一个厉害,便免得他们再来滋扰,这一批孑遗灾黎才可保存,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二人均各欣然答应,接着又向心印、鹰儿道:“那柏树湾火攻之策,原系不得已而用之,但贼中颇有能者,难免施用邪术,令那火势反攻,或者用其他厉害邪术伤那山上壮丁,还请二位小禅师多多着力,便贼众之中,如有确具善根胁从无辜,也请随时施救以免玉石俱焚,两位以为如何?”

    心印大笑道:“阿弥陀佛,幸而你有此一言,不然我小和尚便作了烈火地狱主宰咧。”

    鹰儿却摇头道:“这流寇妖人之中,便有好人也不多,却从哪里去识别咧?”

    心印笑道:“老居士不过猫儿哭老鼠假慈悲,他怕我们不肯去当这刽子手才这等说法,你想这是杀人放火的勾当,还能一一辨别善恶吗?”

    昭业正色道:“小禅师休得取笑,这一两万人之中,岂无一二善良,你那一点心光昭澈大千世界,下烛九幽,焉有连个善恶全分不出来的,这虽是一场极大杀孽,却也正是青莲出自火坑时候咧。”

    心印又大笑道:“老居士但请放心,适才不过戏言而已,到时我必和这位小师弟妥为安排便了。”

    昭业忙道:“既蒙答应那我便放心咧,须知我自蒙点醒,悟彻诸生,便深恐再多造杀孽咧。”

    接着又向大桃和杨继武道:“那韦将军乃一勇之夫,一经入阵有进无退,杀贼自是有余,应付邪术左道却非所长,还请二位随时卫护,免其为敌所乘。”

    二人也答应了,最后又向晏珊珊道:“这集上到时自有我和小女安排,但从西山谷口,直到土城均须多设疑兵,以愚献贼,道友所部隐现由心,来去如风,探听军情之外,最宜担当此任,还望督率多多策应,并请随时救助死伤,这也是一件极大功德。”

    晏珊珊笑道:“别样这些灵鬼也许做不来,这三件事,他们还可胜任。”

    说罢也含笑应命,这里点兵调将,准备杀贼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八大王张献忠,自与群魔商定之后,率了五千悍贼,又会合了孙可望之众,满以为自溯江而上以来,所向无敌,以这一两万人,打一个小小集镇,还不如同摧枯拉朽,一仗成功。

    一路连夜杀来,一到西山谷口,孙可望随侍马前一看天已黄昏,忙道:“闻得这西山深处,也藏有一部分难民,并有武当派弟子主持其间,却不可不慎,最好先分出一两千人进去搜上一下,要不然我们前进,却从这里杀出一股人来,却不免腹背受敌咧。”

    八大王怒道:“什么鸟人,他敢从这里杀出来,咱已打听过咧,这里面连妇女算上不过千把难民,他敢出来吗?等老子们把那临江集踏平了再回头来收拾他便行了,这时候咱老子要赶去打临江集,哪有这闲工夫来做这鸟事。”

    孙可望碰了一个大钉子不敢再说,张全和那巴尔喀答忙用晶球照影之法一看,只见那谷里谷外并不见有什么动静,便也道:“那望月崖离开谷口还有三四十里路,他们如有伏兵也该看见,如今却不见什么,想是不出大王所料,均已藏在山中不敢出头,我们还以前进为是。”

    八大王在马上笑道:“如何?不但这些鸟人决不敢出来,咱们来得这样快,恐怕连临江集上还未必知道咧。”

    说罢,大笑不已,更不迟延立刻挥军前进,却不料那谷口两边山上伏兵全被那王玉林用乃师宝树真人所传移形换影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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