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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文学 www.2kwx.com,死亡鸟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胜衣一声轻叱,道:“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查四跟着喝道:“回过头来!”

    黑袍人又是“呱”的一声,徐徐地转过身子。

    沈胜衣查四一见,当场怔住!

    黑袍人竟不是一个人!

    黑头布扎着的赫然是一个鸟头。

    鸟头上一顶鲨鳍也似的高冠,鸟眼圆大,鸟嘴尖长,差不多有一尺。

    整个鸟头都是青黑色,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芒。

    鸟身也是一样,羽毛根根可数,两翼异常阔大。

    方才他显然就是用这双翅将那个女人抱起来。

    它一面转身,一面展翼掠下那块黑头巾。

    头巾落地的同时,披在他身上的黑袍亦从他身上滑落。

    它所有的动作完全跟人一样。

    查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

    沈胜衣也没有见过。

    那只怪鸟转过身,人立在那里,不再移动,一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沈胜衣查四两人。

    那两颗眼珠竟然是乳白色。

    查四给这双鸟眼一望,不由心中寒了起来。

    沈胜衣也给鸟眼望得浑身不舒服,他移开目光,由头至尾打量了那只怪鸟一遍,目光最后留在那只怪鸟的双脚之上。

    那只怪鸟的双脚,人一样粗大,闪动着一圈圈的寒芒,趾爪长逾五寸,锐利如钩!

    “呱”那只怪鸟,突然又怪叫了一声。

    沈胜衣查四虽则胆大包天,看清楚怪鸟的样子之后,再听到这一声怪叫,仍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噤.如果是一般人,只怕就算不吓得瘫软在地上,也吓得连滚带爬,赶快逃命去了。

    那只怪鸟看见吓他们不倒,亦好像非常诧异,歪着头,斜盯着他们。

    查四即时道:“这好像是乌鸦叫。”

    沈胜衣目光上移,道:“但无论如何,它怎么也不像是一只乌鸦。”

    查四道:“你看它像什么鸟?”

    沈胜衣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种鸟好像它这样。”

    查四上下打量了那只怪鸟一遍,忽然说道;“我都有些怀疑,它并不是一只真鸟。”

    沈胜衣道:“我也是这样怀疑。”

    查四道:“不是一只真鸟只怕就是人扮的了。”

    沈胜衣道:“是真是假,抓起来一看便清楚。”

    查四一声:“不错。”一步窜前。

    那只怪鸟好像听得懂他们的说话,即时回转身,向前行去。

    是行不是跃。

    人一样移动脚步。

    查四更肯定,一声:“哪里走!”纵身扑前去。

    沈胜衣忙喝道:“小心!”

    喝声方出口,那只怪鸟突然拔起身子,双翼“飕飕”暴展,身子同时暴转。

    暴展的双翼一齐向查四迎头拍去。

    查四的身形这刹那正凌空落下,他也算反应灵敏的了,半空中勉强一拧腰,身形左侧泻开。

    那只怪鸟的双翼一展开,十尺方圆的地方全都在它双翼笼罩之下。

    查四并未能够退出怪鸟双翼笼罩的范围之外,他眼快手急双掌一翻,迎向当头拍下的鸟翼!

    “叭叭”两声,查四只觉得双掌如同击在铁石之上,一阵酸痛。

    鸟翼并未被他震开,他却被鸟翼拍跌在地上。

    那只怪鸟的气力实在不小。

    查四预料那只怪鸟未必肯就此罢休,也许会继续扑击自己,跌地忙滚身,疾向外滚了出去。

    不出他之所料,那只怪鸟果然再向他袭击,却不是再举翼拍下,而是,展翼横扫。查四的动作已够迅速的了,仍然被那只怪鸟的翼尖扫在右大腿上。

    裂帛一声,一股鲜血从查四的大腿射出来。

    那只怪鸟的翼尖竟然锋利如刀,在查四的大腿上削出了一道深及两寸,长达一尺的伤口。

    查四闷哼一声,再次倒地。

    他忍痛贴地一滚,拔刀出鞘!

    那怪鸟并没有再向他攻击。

    它展翼横扫之际,沈胜衣已经扑上来了。

    沈胜衣眼见查四情形危急,一上双掌就拍向横扫查四的那一只鸟翼,却都被那只怪鸟的另一只鸟翼斜来挡住!

    他双掌都拍在斜来那一只鸟翼之上。

    掌落处如击金铁!

    那只怪鸟硬硬被他震开了一尺,也就因此横扫向查四的那一只鸟翼才只是削开了一道血口,没有将查四的右腿斩下来!

    沈胜衣那两掌已经用上了六七成内力,可是只能够将那只怪鸟震开一尺,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方自惊讶,怪鸟的双翼一收一展,已一齐向他扫来。

    飕飕的破空声响,简直就像是两把利斧!

    沈胜衣一退半丈闪开。

    查四一旁喝道:“用剑!”

    话声方出口,沈胜衣剑已出鞘,人已欺近!

    匹练也似的剑光飞射向那只怪鸟的眼睛。

    怪鸟竟然也知道厉害,左翼折返,护住了头部!

    “铮铮铮铮”的一连串金属交击声在刹那暴响!

    沈胜衣那一剑之中,赫然有十三个变化。

    十三剑都刺在鸟翼之上!

    鸟翼一些损伤也没有。

    沈胜衣看在眼内,惊讶之极,剑一回,大喝一声,再刺出。

    这一剑何止凌厉十倍!

    剑与人齐飞,斩向怪鸟的左翼。

    怪鸟好像已发觉危险,剑方回,它双脚已蹴地,剑方出,它已凌空飞起来。

    “呼”地飞上了路弯不远的一株大树上!

    沈胜衣眼中分明,腰一挺,人剑就变了方向,紧追在怪鸟之后。

    怪鸟只是在树上一停,双翼又开展“呼”地飞起来。

    向低飞,不是向高处飞。

    它顺风从树上飞下,一飞五丈,落在五丈外的地上。

    那种速度绝不是一个人所能够做得到的。

    它方从树上飞下,沈胜衣人剑已然飞至。

    周围的枝叶,立时被剑气摧落,碎裂纷飞,就像是平空突然下了一场叶雨。

    沈胜衣也就在怪鸟方才立足的那条横枝上稳住了身形。

    他没有追下去,返顾查四。

    查四侧身卧在地上,大腿上血如泉涌。

    他正仰望着沈胜衣那边,眼珠子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被方才的情景惊呆。

    一见沈胜衣向自己望来,他立即振吭道:“我的伤并不要紧,你快追下去,将它抓起来。”

    沈胜衣应道:“你身上有没有带刀伤药?”

    查四这才留意到大腿上的伤口,这才知道痛,龇牙咧嘴道:“有,我自己会打点的,快追!”

    沈胜衣一声“好”身形箭一样从树上射落。

    这一射,竟然有三丈之远。

    那会子怪鸟已经又跃上第二棵树再飞去。

    这二次飞得更远,竟然在六丈开外之处。

    沈胜衣看在眼里,身形着地又标起,却没有上树,只是平地上掠前。

    他是人,不是鸟,一上树,一下树,反而更费力,更耗时。

    饶是如此,他仍然追不上那只怪鸟。

    那只怪鸟到底在飞。

    沈胜衣实在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怪鸟,也从来没有见过飞成这样的鸟。

    莫非那只怪鸟太笨重,所以不得不如此一跃一飞?

    这到底是什么鸟?

    沈胜衣虽然是以剑术扬名江湖,轻功其实也不是寻常可比。

    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他的身形一展尽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用强弓射出去的箭一样。

    再加上他充沛的体力,就是以轻功独步江湖的步烟飞到最后也因体力不支给他追上。

    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人,现在他追的毕竟是一只飞鸟。

    他只能够跳跃,那只怪鸟除了跳跃之外还能够飞翔。

    一飞就是五六丈。

    所以他虽然全力追赶,十几个起落之后,距离那支怪鸟仍然有七八丈之远。

    十几个起落之后,前面已没有树,山石嶙峋,山路亦曲折了起来。

    没有树,怪鸟就不能够那样飞翔。

    沈胜衣精神大振。

    谁知道在这情况下,那只怪鸟突然离开了山路,跃向路旁的断崖。

    在断崖边沿一站,那只怪鸟双翼霍霍地尽展,扇动着突然飞了下去。

    沈胜衣两个起落追到,往崖下一望,只见那只怪鸟双翼不停地拍动,一凝一沉地徐徐飞下。

    沈胜衣不由得怔在当场。

    断崖下烟雾迷离,那只怪鸟没多久就消失在迷离烟雾之中。

    怪鸟的巢穴是否就在下面?

    山风吹处,烟雾乱飞。

    烟雾之中隐约可以看见树木。

    这个断崖显然并不怎样深。

    沈胜衣决定追下去。

    他手剑并甩攀崖而下。

    幸好这个断崖陡峭虽然是陡峭,并不是笔直如削,所以沈胜衣也不觉得怎样困难。

    可是查四如果在上面看见,相信也得捏一把冷汗。

    不过一炷香时候,沈胜衣已到了崖底下。

    这个断崖果然并不怎样深。

    断崖下是一个树林,那些树木大都非常粗壮,地上积满腐烂的树叶,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味。

    走在腐叶之上就像是走在毡绒之上。

    感觉当然是走在毡绒之上的感觉好。

    好得多。

    毡绒之上,也不会突然标出一条毒蛇来。

    沈胜衣才走了几步,飕的一条毒蛇就从腐叶中标出,标向他的小腿。

    那条毒蛇的颜色与腐叶几乎一样,一颗三角形的蛇头却是紫红夺目。

    幸好沈胜衣手急眼快。

    那条毒蛇还未标到,已经被沈胜衣的剑斩成了六截!

    沈胜衣的剑旋即急挑。

    剑光过处,一颗碧绿色的蛇头就从一旁树上落下。

    蛇身仍搭在树干之上,头一断,反而又将树干缠紧了。

    这条蛇,方才已准备从树上标向沈胜衣。

    惹不是沈胜衣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条蛇现在已缠在他的身上。

    沈胜衣不由得打了两个寒噤。

    他虽然不知道这树林中到底藏着多少条毒蛇,却知道绝不止那两条。

    在一个这样的树林中一个人找寻一只那么凶猛的怪鸟,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沈胜衣不喜欢开这种玩笑。

    树林里一片幽暗,但前面不远,却一片光亮。

    沈胜衣举步向那一片光亮走去。

    他走得很小心。

    到他走到那一片光亮,树林中他走过的地方又多了两条毒蛇的死尸。

    走到那一片光亮,也竟就是走出了树林。

    树林原来并不深。

    那一片光亮是一片草地。

    草地的周围种满了花草。

    花开锦绣。

    沈胜衣仔细一看,不由又奇怪起来。

    那些花草竟然大都是合药用,五毒辟易的花草。

    还有令他更奇怪的东西。

    草地的正中,赫然有一幢庄院。

    断崖下其实是一个山谷。

    山谷靠崖的一侧,是一个毒蛇群集,满布危险的树林,但其他地方,显然已经过人工修饰,变得安全而美丽!

    花香之外,还有鸟语。

    沈胜衣方出树林,就已经听到雀鸟叫声。

    种种雀鸟的叫声,有些悦耳,有些难听,有些却是古怪之极的。

    可是放目整个山谷,沈胜衣连一只雀鸟也见不到。

    雀鸟声是从庄院那边传来的。

    沈胜衣举步向庄院那边走去。

    山谷的另一面也是一面断崖。

    一道小小的瀑布从断崖上泻落,在崖下聚成了一个水池。

    水池已满溢。

    多余的水经由一条石砌成的水道穿过庄院的后墙,再从庄院前门左侧的围墙流出来,流向谷口那边。

    也就在庄院前门左侧,停着一辆非常华丽的双马大马车。

    马系在旁边的一棵树干上。

    车座上并没有人,附近也没有。

    沈胜衣走过去,在车厢的门户上敲了几下。

    没有反应。他以剑将门推开一看。

    车厢之内一样没有人。

    沈胜衣将门关上,走向庄院的大门。

    越接近,雀鸟的叫声就越响亮。

    响亮而嘈杂。

    这幢庄院之内难道养满了雀鸟?

    在庄院之内有一幢这样的庄院已经出人意料,更令人奇怪的竟是这种庄院的结构。

    庄院四面高墙,高墙之上全张着铁网,那些铁网全都一直伸展到庄院中的屋脊上。

    整幢庄院,一如笼罩在一个大铁网之下。

    加上雀鸟的叫声,整幢庄院简直就像是一个大鸟笼。

    一起了这个念头,沈胜衣不由又想起了那只怪鸟。

    庄院之内到底住着些什么人?

    那只怪鸟现在是否也就在这幢庄院之内?

    大门紧闭。

    沈胜衣手握门环,在大门之上重重地敲了五六七下,才停下。

    然后他倾耳细听。

    门内只有雀鸟的叫声。

    很久都没有人应门。

    沈胜衣第二次举起门环敲了。

    这一次不久,他听到了脚步声。

    轻微的脚步声,一直向门这边走来。

    沈胜衣放开手握门环。

    未几“依呀”的一声,门在内打开,一个人探头出来。

    是一个老人,须发俱白,面色也很白,白得就像白纸一样,一丝血色也没有。

    就连他的眼瞳也是乳白色,仿佛笼上了一重白雾。

    他一面笑容,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每一条皱纹,都仿佛充满快乐。

    沈胜衣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显示得这样快乐的人。

    那种快乐的表情,可以说已到了一个人所能够显示的极限。

    这个老人何以这样快乐?

    沈胜衣有些奇怪。

    老人穿着一袭白绫寝衣,头发濡湿,似乎起来未久,梳洗未已。

    他上下打量了沈胜衣一眼,笑问道:“什么事?”

    沈胜衣沉吟一下,道:“我是追着一只鸟,追到来这个山谷”

    老人急问道:“一只什么鸟?”

    沈胜衣道:“我也不知道。”

    老人道:“哦?”沈胜衣道:“那只鸟很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老人追问道:“如何奇怪?”

    沈胜衣道:“它与人同样高矮,羽利似刀,爪锐如钩,浑身青黑色,闪动着一种令人看见心悸的寒芒。”

    老人的笑容忽然一敛,道:“它走动的时候是否一跃一飞?”

    沈胜衣点头道:“老人家莫非见过那只怪鸟?”

    老人道:“不久前见过一次,当时我曾经想将它抓起来,可是一走近,就给它一翼扫得打了一个筋斗,幸亏就在我这幢庄院门前,我又已知道厉害,赶紧溜入去。否则只怕已给它当场撕开,变成了它的点心。”

    沈胜衣道:“之后怎样?”

    老人道:“那只怪鸟呱呱的怪叫几声,飞走了。”

    沈胜衣道:“没有再见?”

    老人道:“一直都没有。”

    沈胜衣道:“那么老人家可知道那只怪鸟事实是什么鸟?”

    老人笑脸再展,笑道;“幸好你是问我,如果你走去问人,就算不说你眼花,也未必能够给你一个答案。”

    沈胜衣道:“敢请指教。”

    老人道:“那种鸟乃是鸟中之王,原产于天竺深山大泽之中,最好喜欢就是吃人的肉,所以,当地的土人,都叫它做死亡鸟。”

    沈胜衣一惊道:“死亡鸟?”

    老人道:“它带给人们的无疑只有死亡。”

    沈胜衣奇怪道:“原产天竺深山大泽中的鸟怎会飞到来这里?”

    老人道:“也许是有人从天竺带回来,不慎给它走脱,到处乱飞,但亦不无可能,是它自己离开天竺,飞到中土。

    沈胜衣想想,道:“老人家这样清楚,对于雀鸟显然是甚有研究。”

    老人呵呵大笑道:“我自小喜欢雀鸟,一生都是在研究雀鸟,如何不清楚。”

    沈胜衣一怔,道:“尚未请教老人家高姓大名。”

    老人道:“你就叫我‘极乐先生’好了。”

    沈胜衣道:“极乐?”

    老人道:“极乐也是一种鸟名,你说我这名字是否改得很有意思?”

    沈胜衣唯有点头。

    极乐先生笑接道:“我这幢庄院也就叫做极乐庄。”

    沈胜衣“哦”了一声道:“庄内似乎养着不少的雀鸟。”

    极乐先生道:“确实数目我早已不清楚了,估计五六千只总有的。”

    沈胜衣大吃一惊。

    极乐先生将门再拉开少许,偏侧半身道:“你只须探头望一眼,就知道我并没有说谎。”

    沈胜衣走前一步,探头望一眼。

    门外一条石径,直通厅堂。

    石径两旁都张着铁网,下端嵌在地上,上端却是与罩在庄院上的铁网相连。

    网内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排排的竹架。

    雀鸟叫声也就是在网内传出来。

    无数的雀鸟栖息在花草树木竹架之上,到处飞舞的为数也不少。

    有些美丽,有些丑怪,骤眼看来,竟好像有好几百种。

    沈胜衣从来没有见过数目这样多,种类也这样多的雀鸟。

    那些雀鸟之中他有些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有些似曾相识,但大部分都完全没有印象。

    他不由怔在那里。

    极乐先生看在眼内,笑道:“你是否很奇怪?”

    沈胜衣道:“奇怪极了。”

    极乐先生道:“这个极乐庄之内,除了厅堂以及我睡觉的地方之外,差不多全都养着雀鸟。”

    沈脞衣忍不住问道:“这么多雀鸟你养来干什么?”

    极乐先生道:“养来欣赏。”

    他双手互搓,得意地笑道:“我走遍天下花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才找到这么多的雀鸟。”

    沈胜衣诧声道:“差不多二十年?”

    极乐先生道:“你一定认为我的脑袋有毛病。”

    沈胜衣淡笑作答。

    极乐先生道:“我的脑袋可是一些毛病也没有,这二十年花得实在值得。”

    沈胜衣诧异的盯着极乐先生,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极乐先生接道:“经过二十年的努力,天下的雀鸟,我相信搜集得八八九九,在这个庄院走一趟,几乎就可以见尽天下雀鸟,对喜欢研究雀鸟的人来说,又是何等伟大的一样贡献。”

    沈胜衣没有作声。

    极乐先生又说道:“当然,在那些完会不喜欢雀鸟的人看来,这种工作非独没有意义,而且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他忽然一声叹息道:“不喜欢雀鸟的人,却是多得很。如果我将这样的一幢庄院建在闹市之中的话,就算不被人当做妖怪,也必会被人视作疯子。”

    沈胜衣道:“所以你宁可将庄院建在这个山谷之中?”

    极乐先生道:“不错。”

    沈胜衣道:“要照料这么多雀鸟,相信并不容易?”

    极乐先生道:“当然不容易,单就是它们每一天的食物,就够你头痛的了。”

    沈胜衣道:“你好像并没有雇人帮忙吧。”

    极乐先生道:“本来是有的,后来我发觉他们都只是为了生活而工作,本性一些也不喜欢雀鸟的,很多时乘我不在,老是拿那些鸟来出气,索性辞掉他们,宁可自己辛苦一点。”

    沈胜衣道:“对于这种心情,不难理解。”

    极乐先生问道:“你莫非也很喜欢鸟?”

    沈胜衣道:“不是每一种都喜欢。”

    极乐先生道;“每一种雀鸟其实都有它们可爱之处。”

    沈胜衣倏的道:“是了,极乐先生,可否让我进去欣赏一下那些鸟。”

    极乐先生道:“欢迎之至,可是”

    他一顿才接下去:“今天不成,改天好不好?”

    沈胜衣正想问问原因,极乐先生已对他解释道:“因为今天我有客人,分身不暇。”

    沈胜衣不禁省起停在一旁那辆马车。

    极乐先生接道:“没有我在指点,相信你也不会完全清楚所有雀鸟的名称,与及它们的特性,看也是白看”

    话口未完,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里头传出来:“极乐!”

    声音非常悦耳。

    极乐先生听得呼唤,慌忙转头,道:“在这里。”

    应一声,他又回向沈胜衣。

    那个女人的声音跟着问道:“你去这么久,到底干什么?”

    极乐先生道;“庄外来了一位喜欢雀鸟的公子。”

    女人的声音道:“叫他改天再来。”

    极乐先生道:“已叫了他了。”

    女人的声音道:“那么还不进来。”

    极乐先生道:“就来了。”

    那个女人沉默了下去。

    极乐先生转对沈胜衣道:“对不起,我可要关门了。”

    沈胜衣口里说:“不要紧。”一双眼睛仍然不住往庄内看。

    极乐先生好像看出他的心意,道;“你是否怀疑那只死亡鸟是我养的?”

    沈胜衣并没有否认,说道:“有些怀疑。”

    极乐先生道;“那种鸟我就算抓住了,也只会锁起来,绝不会让它到处飞。”

    沈胜衣道:“是么?”

    极乐先生道:“你既然已见过那只死亡鸟,是必已知道它的厉害,如果我让它自由走动,庄内的铁网早已被它拆掉,我二十年的心血早就完了。”

    铁网一拆掉,里头的雀鸟怎会不飞出来。

    极乐先生怎会冒这个险?

    沈胜衣道:“方才我追得它那么紧,一急之下,它说不定会溜进庄内。”

    极乐先生失笑道:“庄院上面的铁网全部都完整无缺,门户又-直紧闭,那么大的鸟,如何能够溜进来?”

    沈胜衣不能不承认极乐先生的说话有道理。

    对于这个老人他虽然觉得很可疑,在目前,也实在想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闯进去,彻底来一个搜索。

    他到底不是官府中人。

    这个老人又是一脸笑容,客客气气,他就算要凶,也凶不出来。

    所以他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我在附近找找看。”

    极乐先生道:“你千万小心。”

    沈胜衣道:“我会小心的。”

    他一步退后,忽然道:“有一件事情,我几乎忘了请教。”

    极乐先生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只管问好了。”

    沈胜衣道:“这个山谷有没有道路通出去?”

    极乐先生道:“当然有,否则我如何进出。”

    他连随一怔,道:“怎么公子你不是从那条道路进来的?”

    沈胜衣道:“我是由那边断崖攀下,穿过树林来到这里。”

    他的目光停留在极乐先生面上。

    既然已看见那辆马车,他岂会不知道这个山谷必定有道路通往外面。

    那样问,那样说,显然就是试探极乐先生。

    极乐先生却是表现得非常诧异。

    听得沈胜衣竟是从断崖攀下,穿过树林到来,极乐先生更不只诧异,而且是惊讶,道:“那个树林内毒蛇群集,你竟然能够走过?”

    说着目光就落在沈胜衣左手的剑上,好像到现在才发现那柄剑,旋即道:“公子原来是一个剑客,那么就怪不得了。”

    沈胜衣道:“以我看,老先生似乎也懂得武功。”

    极乐先生没有否认,笑道:“没有几下子,如何能够在这个地方住下来?”

    他立刻转回话题,道:“能够走过那个毒蛇群集的树林,公子的武功相信亦非寻常可比。”

    沈胜衣道:“哪里。”

    极乐先生伸手忽一拍后脑,说道:“真是老胡涂,到现在尚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沈胜衣道:“姓沈,沈胜衣。”

    极乐先生一惊,道:“你就是沈胜衣么?”

    沈胜衣道:“老先生认识我?”

    极乐先生笑道:“只是闻名。”

    沈胜衣“哦”了一声,

    极乐先生接道:“闻名久矣,不意遇于今朝。”

    他上下打量了沈胜衣一眼,又说道:“呵,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沈胜衣听得一怔。

    极乐先生倏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今天实在无暇来招呼你。”

    沈胜衣道:“先生言重了。”

    极乐先生道:“过了今天,什么时候你有空,不妨请来坐一坐。”

    沈胜衣道:“一定。”

    那个女人的声音即时又响了起来:“极乐”

    语声已显得有些不耐,却仍然悦耳。

    极乐先生慌忙应声:“来了!”

    回对沈胜衣道:“抱歉抱歉。”

    沈胜衣道:“客气客气。”

    他说着又向内瞟了一眼,忽然道;“声音那么悦耳,老先生的朋友一定是个大美人。”

    极乐先生压低了嗓子道:“大是大,美可不见得。”

    他一笑又道:“女人的语声就像是雀鸟的叫声,年轻那样子,年老往往亦是那样子,你若是听声音娶老婆,包管你有机会娶着一个老太婆。”

    沈胜衣莞尔。

    极乐先生笑着,手指谷口那边,说道:“你一直向那边走,出了谷口,就是大道。”

    沈胜衣道:“多谢指点。”

    极乐先生连声抱歉。

    抱歉声中,他退后一步,关上大门。

    沈胜衣只好离开。

    满腔疑惑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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