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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查仁的率领下,请人离开“亡魂谷”一路之上,心急如焚,将身形展至绝顶,风驰电掣般赶往海边,唯恐迟了一步让柳含烟又复绕道他途,乘舟返回中原。

    来时有事耽搁,回时无事阻拦,纵有天大之事,也要暂时放在一边,不消片刻便已来至海边那片古森林边缘。

    转出森林,一眼望见柳含烟乘坐而来的那艘小舟,仍然随波飘浮地下碇海边。

    心中一松,这才暗吁一口大气,然而满腹疑云却又随即升起。

    诸人方自转出古森林,便被老渔人看见,他一挥手中草笠,扬声说道:“老神仙,您老人家可曾找到柳少侠么?”

    不问可知,柳含烟并未到海边来,诸人人耳此言,不由困惑异常地相觑默然。

    老渔人此时显然也发觉情形不对,跳下小舟,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

    来至近前,老眼略一环顾,不由脸色倏变,突然颤声说道:“老神仙,莫非柳少侠”

    查仁微一摇头,苦笑说道:“渔老儿不要瞎猜,柳少侠并未有什么意外,只是我们未曾找到他,先前尚以为双方歧

    途错过,他已绕道海边,不想”

    话犹未完,老渔人便自讶然接道:“没有啊!小老儿自诸位去后,至今也未曾看见一点风吹草动。”

    一旁齐振大突然说道:“看来也许晚辈揣测不错,他必然是在此岛觅一隐密所在,以便静静地修练真经上的旷世武学。”

    狄仁杰也自点头说道:“晚辈也做如是想。”

    查仁默然不语,沉吟半晌,突然抬眼向老渔人道:“渔老儿,柳少侠临离船之际,可曾对你说什么话儿么?”

    老渔人一怔转头连点地道:“有,有!柳少侠曾嘱小老儿在此候他三天,三天不至嘱小老儿自行驾舟离去。”

    诸人自然听得出柳含烟的话意,神情一黯,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诸女更是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酸,两行热泪险些夺眶而出。

    沉默半晌,王寒梅突然说道:“师父,既然他尚未离去,咱们何不分头进去找他?”

    查仁微一摇头,说道:“不必!孤岛如是之大,隐密之处又比比皆是,你到何处找他?

    既然他期以三天,咱们也不妨在此等他三天,也免得空自奔波,徒劳往返,歧途错过,三大不至,咱们再做打算。”

    诸人闻言颇觉有理,方一点头,陆菱艳突然说道:“大师伯,那‘玄玄真经’上所载武学,必然玄奥异常,否则便不会被视为武学宝典,既然如此,便不是三天功夫所能登堂人室。”

    查仁尚未说话,仲孙玉便自点头说道:“艳丫头话儿虽然不错,那只能针对武林中一般人而言,若以智慧超人如含烟者,则又另当别论,而且含烟之性情你们几个丫头应该知道得比我们清楚,他向来言出如山,一言九鼎,何曾对人失信过。”

    “瞎丐”查信冷冷说道:“仲孙老儿,你莫忘了他还有后话?”

    仲孙玉顿时哑然。

    查仁瞪了查信一眼道:“我老要饭的却不管什么后话不后话,从今日起,咱们且在船上候他三天,三天不至,咱们再另做打算。”

    王寒梅樱口一张,尚未来得及说话,查仁已自沉声说道:“老要饭的心意已决,丫头不必多说废话。”

    王寒梅一见查仁神色,哪敢再说什么,忙又将已到唇边的话儿,咽回腹中。

    杏仁双目神光炯炯,一扫诸人,面色一沉,又道:“你们这些老少娃儿听着,三天之内,不准轻离此船半步,更不准擅自人岛找寻柳娃儿,尤其你们几个丫头,设若敢私自结伴离船,莫怪老要饭的翻脸无情,将你们一个个逐出门墙。”

    话声一落,转身大步向船上走去。

    一番话儿,听得四女丁香暗吐,秀眉深蹙,互觑一声苦笑,不敢多言,随着查仁身后,姗姗向船上走去。

    诸人自然鱼贯上船,刹那间,沙滩之上只剩下老渔人孤自一人,目光凝注岛上,双手合十,神情激动地哺哺说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早说柳少侠福缘深厚,吉人天相,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日落日升,日升日落,转瞬已是两天过去。

    两天之内,柳含烟依然讯息渺茫,踪迹不见。

    诸人已是伫立船头,眺望岛内两日一夜未曾合眼。

    尤其仲孙双成、王寒梅、陆菱艳、狄映雪四女更是滴水粒米未进。

    四女不肯进舱,坚欲仁立船头眺望个郎,诸人软硬兼施劝说无效,只得陪着她们性立船头,任凭风吹日晒,夜露湿透衣衫。

    然而望穿秋水,个郎依然踪迹渺渺。

    诸人堆满愁容的脸上已是抹上一层憔悴神色。

    不但担心柳含烟,同时担心四女。

    四女神色形态更是令人望之心酸,潸然泪下,诸人心中忧虑、焦急、难受、怜爱俱陈,简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偶尔觉得面颊上痒痒的,顺腮流下,咸咸的,是泪。

    四女一个个花容憔悴,形骸消瘦,乌云半已飞蓬,一任海风吹拂,人儿却似四尊石像,不言不动地伫立船头。

    惨白的面颊上,秀眉深蹙一线,妙目呆滞无神地凝注岛上,清彻深远的眸子也失去了昔日的动人光采,而且红肿若杏。

    一夜两日来,面颊上泪痕从未干过;衣襟尽湿,是珠泪所致,抑或是夜露太重?两者俱是?

    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已不知多少次数z

    情!爱情!玄妙而无物足以比拟的刻骨深情。

    爱情!使得四位风华绝代,容光焕发,明艳照人,恍若天仙小滴尘世的玉女,吹弹欲破的娇靥,一泓秋水般妙目,失去了昔日的光采。

    代之而起的是令人望之心酸的憔悴、消瘦。

    喜闻个郎无恙,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越山渡海地远来孤岛,只欲见心上人一面,以慰刻骨相思,然而希望落空,满腔喜悦化为乌有之际,这种无形打击,无比刺激,怎能是一个有灵性。有血、有肉、痴情的人儿所能受得了的?

    人非木石,谁能受得了这心灵的打击,何况又加上风吹、日晒、露湿、水米未进?

    尽管她们有着超人的武学,精湛的内功,然而,武学予内功只能给肉体上某种抗力,却无法受得了心灵上的无形刺激!因为她们的芳心尽碎,柔肠寸断啦。

    又是日落日升,一夜过去,不但柳含烟依然踪迹渺茫,即是孤岛上一丝风吹草动也无。

    就在第三日早晨,旭日东升之际,四女消瘦娇躯再也负荷不了这无形重压,而致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请人人目斯情,更是痛心万分,查仁喟然一叹,走至四女面前,语带硬咽地说道:“丫头!这是老要饭的第九十五次劝你们啦!劝你们不行,求你们总可以吧?你们难道真的忍心看着我们这些白发苍苍,即将人士的老人跪在你们面前么?”

    四女憔悴的面颊上掠过一阵抽搐,红肿呆滞的双目中,扑籁籁的坠落数串珠泪,但却霎也未霎一下。

    陆菱艳面颊上泛起一丝令人望之心酸的凄凉徽笑,有气无力地道:“大师伯,您老人家应该明了艳儿等此时内心的痛苦,这种痛苦,是世界上一切痛苦所无法比拟的,您老人家更应该原谅艳儿姐妹这种大逆不道的抗命行为,在师伯眼中也许认为艳儿姐妹太以令您伤心,恕艳儿斗胆,这种伤心实难比拟艳儿姐妹心中万分之一,艳儿曾经对师伯禀告过,我们一定要站在这儿望到他来,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在我们的心目中比他来得重要,只要能看他一眼,我们姐妹受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诸人不由为之感动泪下。

    查仁更是流着泪道:“丫头,老要饭的虽然不是过来人,但却能体会得出你们此际内心的痛苦,我们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只要他来了,你们还愁看不到他么?”

    陆菱艳吃力地摇摇头,说道:“不!艳儿姐妹要第一个看到他。”

    诸人只觉心内一酸,查仁更是哽咽说道:“傻孩子,你们这是何苦?柳娃儿断断不会希望你们如此地折磨自己,他若知道,岂不痛苦死了。”

    陆菱艳淡淡一笑道:“师伯认为艳儿姐妹傻么?不错!

    连我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我们这么做。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么做心里能获得无比的舒适。其实说来这并不算傻,设若心息相通,他应该知道,不过,我们并不一定要他知道。”

    查仁一怔说道:“丫头,老要饭的适才倒还明白几分,如今经你一说,我倒反而糊涂起来,怎么”

    陆菱艳淡淡一笑道:“正如您老人家所说,您不是过来人,您自然不会明白,不过,‘情’之一字,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艳儿一时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查仁喟然一叹道:“你不用发愁,我老要饭的也不想懂,弄懂了反而自找烦恼,不如永远这样槽槽懂懂,比较好些。”

    陆菱艳道:“人生本来槽槽懂懂,设若全明白了,世人便了无生趣。”

    查仁道:“丫头,不必跟老要饭的说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儿,我听不懂,也不愿意听,废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商量的事儿如何?”

    陆菱艳道:“多谢师伯关怀,艳儿适才说过冥冥中有种力量在驱使我们这么做,我们不望着他在眼前出现,断不会离开此地,师伯该记得李商隐的两句诗儿:春蚕到死丝方尽“不要说啦!”查仁心中一凄,突然大声呼道。

    陆菱艳憔。淬面颊上泛起一丝凄凉微笑,倏然住口。

    查仁凝注眼前这四位心头肉半晌,突然一叹说道:“柳娃儿罪孽重矣。”

    转身摇头叹息而去。

    诸人情知再行劝说,就是说破了嘴也是白费,各自暗暗一叹,默然无语,但内心却更为焦虑,恨不得奇迹马上发生在自己眼前,柳含烟突然出现。

    正在此际,五老丐脸色齐齐一变,几乎同时说道:“听!

    这是什么声音?”

    诸人一怔,凝神一听,除了海风树啸外,简直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但心知这五位前辈仙侠不会听错,方自诧异间,一阵轻微的隆隆之声由孤岛深处传来,其声有如远方天际传来的连续闪雷,而且孤岛内部上空也渐渐升起一片尘头。

    蓦地,划空传来数声凄厉虎啸,紧接着狮吼、狼嚎

    兽声大作。

    隆隆之声越来越近,简直就像千军万马直向海边冲来,震得海水为之波动,诸人耳际嗡嗡作响。

    诸人面上惊讶之色渐浓,连呆立四女也泛起一片愕然神色。

    查仁一声:“老贤侄,这是什么?”

    狄仁杰尚未答话,耳际突然传来了一阵树倒、枝折、砂飞石走之声,其声与兽声同时越来越近,简直就在耳边。

    蓦地,紧接海边沙滩的那片古森林一阵摇晃,一只猛虎飞窜而出,紧接着狮、豹、熊、罴、狼豺。鹿各种各类之野兽不下数百,吼啸之声震天,一拥而出,如一片潮水般直向沙滩上卷来。

    诸人莫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慑得愕然呆立,不知所以。正惊愕间,查仁脑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大呼一声:“不好!”身形如电,疾掠而出。

    转瞬间,胁下挟定老渔人又闪电折回。

    再一细看,老渔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作一堆。

    其间变化不过刹那间,群兽已驰至海边。

    想是望见前无去路,一阵狂吼倏又转头折回,转瞬不见,饶是如此,仍有不少野兽冲人海中犹自挣扎狂嚎。

    沙滩上,更是兽尸狼藉,血肉模糊,尽是些较小兽类,想是被一拥转回的群兽蹄爪踏毙。

    隆隆蹄声渐渐去远,诸人这才定过神来,暗捏一把冷汗,长吁一口大气。

    这是置身海中船上,设若适才是在沙滩上不及走避,再有绝顶功力,纵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此劫数。

    查仁面上惊容未退,余悸犹存地道:“老贤侄,你生于此岛,长于此岛,这群兽狂奔却是为何?”

    狄仁杰面色凝重异常地说道:“晚辈在此岛多年,从未见过这等奇事,就是听也未听到过,不知今日何以会突然如此,不过据晚辈看来岛上必有什么重大变故,不然群兽断不会如此舍命狂奔,师怕不见,群兽适才似在找寻出路么?”

    仲孙双成此时却突然说道:“师父,莫不是烟弟他”

    话犹未完,查仁倏一摆手,道:“你们听,又来啦。”

    果然不错,一阵隆隆蹄声又自岛内传来,而且蹄声较上次更急,更乱。

    顾盼间,王寒梅突然尖声呼道:“师父,快看,雾岭绝峰。”

    诸人闻声一怔,齐向岛上巍峨挺拔的雾岭望去。

    此际,朝阳高照,晴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岛内等同千丈,高峰尖端,却正有一股轻烟袅袅上升,其色淡黄,随风飘动。

    讶然凝注间,王寒梅心中一动,喜道:“师父,会不会是他?”

    请人心中方自猛地一跳,查仁已自摇头说道:“看来不像,此时此地哪里还有时间弄这捞什子。”

    请人喜容一敛“疯丐”查义说道:“老大说得不错,此时只怕柳娃儿专心钻研那真经上武学犹恐未及,怕是天干木燥,峰顶的村儿着了火吧。”

    查仁瞪了查义一眼道:“疯化子最会闭起眼睛瞎扯,天干木燥,峰顶树儿着火,要说是在正午,照日直射之时,倒还有些可能,此时旭日初升”

    墓地一阵隆隆之声,划空传来,孤岛为之微晃,海水为之杨波“砰”地一声,近沙滩处一堆土丘突然塌人海中。

    这阵隆隆声,与先前群兽奔腾之声绝然不同,声音问得有些震人。

    而且隆隆之声方起,岛内兽声大作,其声凄厉,刺耳难听。

    诸人方自讶然欲绝之际,仲孙玉脑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陡地神色大变,心胆欲裂,一声“火山”尚未出口。

    “轰”一声震天大响已自雾岭峰巅响起。

    一时海摇岛动,碧波扬起丈余,海风呼啸,浪涛汹涌,声势惊人,饶是诸人俱为内家绝顶高手,也被震得耳际嗡嗡作响,胸中血气微翻。

    就在诸人恍悟真相之刹那间。

    “轰”又是一声震天大响,雾岭绝顶树木山石四进激扬,一道火光疾喷而出,直冲霄汉。

    紧接着孤岛一阵剧晃,砰砰连响,不绝于耳,视线内的远山近树立即倒堕而下。

    群兽悲号此起彼落,四下狂奔。

    海中碧浪滔天,排空而来,天地为之震动,风云为之变色。

    诸人更是心胆俱裂,呼声四起。

    查仁略一权衡目前情势,顾不得再思其他,舌绽春雷,大声喝道:“狄老儿,快,快开船!再返”

    突然两声恍似发自人类之口的凄厉哀号扬起,仲孙双成、王寒梅已自疯狂地向船下扑去。

    查仁心神大震,大喝一声,身形闪电追出。

    陆菱艳、狄映雪二女方待要动,已吃仲孙玉、齐振天二人一人一个地死命拉住,犹自挣扎跺足,号哭连连,凄厉哀痛,令人不胜忍听。

    查仁虽然起步较二女晚上一步,但不愧一代仙侠,在离船丈余处之半空中,双臂倏探,双掌一招,吸得二女身形微微一窒,把握这刹那良机,双掌已自闪电攫住二女香肩,一声暴喝:“老二接住。”

    倏转身形,双臂一挥,二女身形已如两颗弹丸般向船上飞去,被查义、查礼二丐一人一个接个正着。

    查仁抛出二女,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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