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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可正不妨碍老陆在别的女人身上享受我妈给不了的东西。这样的夫妻关系才是最和睦的嘛。”

    傅令元喝了口酒,又吸了口烟,湛黑的眸子在烟气后眯起:“哪能每个男人都像舅舅那么幸运,遇上舅妈这么好的女人。”

    陆少骢默了默,道:“知道阿元哥你是被元嫂这匹烈马给栓了心。你开心我也真为你高兴的。不过说实话,自打你结婚,收敛了之后,我每回一个人玩真怪没意思的。”

    “你哪里是一个人?”傅令元戳穿他,“你哪次不是拉帮结伙的一整屋的人?”

    “那就是图个热闹。和他们一屋子人再多,都比不上咱们哥俩自个儿闹。”陆少骢小有感慨似的,有点闷闷,“反正我这人是收不住心。以前我以为阿元哥你和我是一样的,结果阿元哥你有元嫂了。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可没有关系亲近的兄弟姐妹。也就和阿元哥你投契。元嫂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阿元哥你总算又经常来这儿了,有点回到以前咱们一起耍乐子的感觉。”

    傅令元扬起一边的唇角:“你这不务正业的话要是被你爸听见,他肯定又得教训你。”

    陆少骢颇为扫兴地扯掉领带丢桌上:“这玩意儿以前都只有绑女人的时候才用上,现在每天挂自己的脖子,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要么就是一堆人在我面前七嘴八舌地说些我不懂的东西,憋死我了。”

    “我这辈子还真没多大的追求,就是想玩玩玩,玩到死!”

    傅令元轻笑着,拿烟头直接戳地上那女人的手背,捻灭。

    陆少骢扫了眼那女人的泫然欲泣我见犹怜,摇了摇头:“阿元哥,悠着点,我看她都被你折磨一个多月了。头一回你可是险些把她搞废掉。既然你挺喜欢她的乖巧听话,那就没再给弄坏了。”

    “你也说了是险些废掉。她要不是这命大,我还记不起来我用过她。”傅令元指尖轻佻地勾起她的下颔,眸子眯了眯,“你不是知道我以前的习惯,越喜欢,就越想往死里搞。”

    陆少骢晃悠着酒杯,像又嗅到鲜血的味道似的舔了舔唇,面上仍笑着:“你这都是被元嫂给憋的。我这儿也被压力给顶着。”

    说着,他将酒杯重重地掼玻璃桌上,把妈妈桑给喊进来。

    陆家,隔天早上,餐桌上没看到陆少骢的踪影,陆振华问了句他的去向,管家连忙汇报:“小爷身边的几个凌晨三点钟来过电话,说小爷睡傅先生的别墅里了。”

    这话一听便心知肚明两人昨晚肯定又混在一起玩了。

    陆振华和余岚都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习以为常似的。

    王雪琴倒是悠悠道:“前阵子说阿元和阮小姐因为孩子没掉的缘故,夫妻俩关系挺不和谐的。这差不多都出月子了吧?还没和好?否则少骢怎么会不知好歹地去破坏人家的二人世界?”

    她自个儿说话又自个儿接腔:“啧啧,阮小姐的性子还真拗。女人怀孕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候,她身体都利索了,不懂得牢牢套回阿元,还继续任由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别最后给拉不回来了,也给添位姨太太。不是听说他最近在会所里专门包了个姑娘——”

    余岚稍皱眉,将筷子放桌上,力道不算重,但也不轻:“阿元很早就说要备孕,孩子刚查出来就没了,又是头胎,两人都年轻,心态难免不平衡些。终归要他们夫妻俩自己去磨合,外人没什么可八卦的。”

    王雪琴翘起兰花指扶了扶鬓边,嘀咕:“我这是关心,不是八卦。”

    陆振华在这时出了声:“阿元这孩子毛病确实也有,但都是男人会犯的通病罢了。总体上比少骢稳很多。他能定下心结婚,还想着要孩子,首先家庭意识就比少骢强了。中国传统观念‘成家立业’,成家都放在立业的前面,就是因为结了婚的男人给人感觉更可靠稳重有责任。”

    “这回他和阮小姐矛盾归矛盾,分寸还是有的。前两天还跟我商量让阮小姐卸去林氏的职务,希望阮小姐先专心帮他把孩子给生了。”

    余岚点点头:“该这样。先不说这回孩子没掉的原因,就阮小姐的年龄,也有二十八九了,再迟些生养,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好。”

    临末了她感叹:“阿元确实挺重视家庭的。倒和原先我想的不一样。他那几年和少骢都没少耍闹过。”

    王雪琴适时又插话:“不是有句话说‘外甥像舅,侄女像姑’,阿元原本就和咱们陆家更亲,这几年他没少受咱们老爷的亲身传教,可不更得有咱们老爷年轻时的几分风采。倒是少骢……”

    王雪琴故意拖着长音顿了顿,旋即掩嘴笑:“少骢年纪还轻。等他长再过几年和现在的阿元差不多年纪,也肯定就能定心了。其实瞧着蓝小姐挺好的。不过大姐你不喜欢蓝小姐的戏子身份。”

    余岚淡淡觑她一眼,不做回应。

    陆振华则安静地继续吃着盘子里的东西,神色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考虑。

    ……

    阮舒在医院住了十一天。傅令元自那晚来找她签法人代表更换书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他口中所谓的更难堪的地步,她也没有等到。

    从陈青洲状似无意的提起,她才得知,原来傅令元和陆少骢一起陪陆振华出海去了。至于出海干什么,谁也不清楚。

    不过,傅令元出海前,让二筒给她新送来一份法人代表更换书,随之一起的,是庄佩妤的那两件遗物——金刚经和佛珠。

    可笑又嘲讽。

    第十一天的傍晚,阮舒由陈青洲派来的几个眼生的保镖低调地接回绿水豪庭的别墅。

    颈托先拆了,脚上的石膏还安着,于是轮椅还得坐着。而原本欲图另寻住处的打算,因为脚伤未愈只能压下再议。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黄金荣,当天晚上就秉着以形补形的原则让佣人给她炖猪脚汤。

    只是餐桌前多了个傅清辞,整个气氛显得格外古怪。

    长形的饭桌,黄金荣坐在中央的家长座上,右手边是阮舒,左手边是陈青洲,陈青洲的旁边则是傅清辞。

    四个人基本没有多余的交流,唯独黄金荣一如既往热情地给提醒阮舒吃这个吃那个的,“丫头”“丫头”地不停叫唤,阮舒同时不停接收着来自傅清辞的交杂困惑、狐疑和探究的复杂目光。

    直到陈青洲给傅清辞夹菜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荣叔和阮小姐投缘,认了阮小姐当干女儿。”

    但这样的解释显然并未完全消除傅清辞的疑虑——傅清辞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分归敌对阵营。而傅清辞原本以为阮舒是又被陈青洲抓来当人质,如今瞎子才看不出来阮舒的待遇有多好,黄金荣对阮舒的关爱有多热切。

    为了避开黄金荣进一步热情,阮舒在饭后就以想早点休息为理由,躲回房间里。

    由于行动不方便,她的房间改在了楼下。可即便如此,黄金荣还是将二楼那个房间梦幻紫的被套和窗帘也全部换下来了。着实令她无奈。

    抄了很久的经书,还是没有困意,阮舒拄着拐杖出去外面的廊下透气,却不想已提前有人。

    “阮小姐。”陈青洲第一时间留意到动静,转过身来问候她,同时上前来搀了她一把,询问:“这外面没地方坐,我去帮你把轮椅拿出来。”

    “不用。”阮舒摆手,“我站会,活动活动。最近不是坐轮椅就是躺床上,我身上的骨头都快生锈了。”

    陈青洲淡笑着帮她靠站在墙边后放开手。

    “谢谢。”阮舒礼貌,“陈先生还没睡?”

    “嗯。想吹吹风。”陈青洲回答,继而反问,有点调侃的意味,“阮小姐不是和荣叔说想早点休息?”

    阮舒也不隐瞒:“你懂的。”

    陈青洲了然于胸,笑:“阮小姐能多担待。荣叔和我父亲基本把彼此当作亲兄弟,从小就把我当他亲儿子一样,同样作用于你身上,也把你当亲闺女。尤其你是刚找回来的,所以对你心里的愧疚和心疼之情愈发重。他这十年在牢里呆着也挺孤单的,现在他自我感觉儿女成双,希望阮小姐不要感觉困扰。”

    “不至于到困扰的地步。只是……”我不太习惯被长辈关怀。

    后面半句话阮舒咽下喉咙没有说,转而好奇:“荣叔为什么没有自己结婚生子?”

    陈青洲下意识地往里头瞥一眼,目光微有黯淡:“荣叔不是没有结婚生子。他娶过老婆,也有过儿子。只是当时遭到仇家报复,他的老婆儿子都死了……当时荣叔的儿子差不多有九岁了。荣叔认为自己杀戮太重,另外一方面也为了惩罚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所以一直打光棍。”

    气氛蓦然变得哀伤。

    “抱歉。”阮舒道歉。果然,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随随便便好奇。不小心就戳到别人的痛楚。

    陈青洲盯着她安静了好几秒,忽地发问:“你的‘阮’姓是随的你在城中村的那个父亲?”

    虽然只是姓氏的问题,但也算是他第一回问及与她过往相关的事情,阮舒略略一顿,道:“应该是。”

    “应该?”陈青洲揪住措辞。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所以只能回答应该。”阮舒如实相告。她确实从来不清楚那个毒鬼父亲的名字。城中村鱼龙混杂,他们家比较奇怪,很少跟周围的人有交流,就算是去杂货铺买东西,也不多聊废话。

    她几乎没有机会听外人叫唤毒鬼父亲的名字,只有一次,碰上一男人刚提着裤子从庄佩妤房间里出去后,她隐约听见对方嚷嚷他什么“瘦皮猴”,貌似是个外号吧。

    陈青洲注视着她,沉默良久,缓声道:“对不起。”

    阮舒蹙眉,敛瞳,不语。

    “很早就该向你道歉了。”陈青洲轻轻吁一口气,“佩姨入葬的那天,我和荣叔在你们离开后,去她的墓前看过她了。”

    “噢。”阮舒十分冷淡又简洁地应了一个字。

    陈青洲的说话欲望貌似瞬间被她堵住。顿两秒,他眼里微有波光涌动,还是继续开口问:“虽然很不礼貌,但我能知道一些你和佩姨在城中村的具体生活么?”

    阮舒抿唇:“陈年旧事,没什么好提的。”

    很快又补充:“而且这是我的私事,和你们陈家并没有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陈青洲又静默地看她好几秒,问:“那阮小姐有没有兴趣知道,令你和佩姨深陷城中村的罪魁祸首?不想报仇么?”

    阮舒却是反问:“庄佩妤是小三吧?”

    就算不问,她心中已基本有了轮廓。故事一定很俗套,很狗血。所以也很容易猜测。

    “小三的下场本来就应该很惨。不值得同情。我是小三的女儿,认命就是,有什么好报仇的?”阮舒轻轻地笑。

    笑意里虽看不出自嘲,但她的语言直白露骨,感情色彩清晰。与其说她措辞刻薄,不如说是对她自己的菲薄和贬低。陈青洲叹息,解释道:“佩姨不能算小三。错在我父亲。是我父亲欺骗了她,隐瞒了自己已婚的身份。佩姨一开始不——”

    “可以了。我并不想知道。庄佩妤的过往与我无关。”阮舒打断他,面色清清冷冷的,比此时的风要凉。

    陈青洲收入她的表情,不再说话。

    “我要进去睡觉了。陈先生请自便。”阮舒牵了牵唇角,给了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抓起拐杖往里走。

    这次陈青洲没有帮忙搀她,只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因为她的表情写满了拒绝。

    回到房间,关上门,阮舒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挪到床边坐下,将拐杖靠在床头柜旁的墙上。

    却没有靠牢。

    她松开手后不出两秒,拐杖就滑着墙壁倒在了地上。

    阮舒没有去捡。

    不方便捡,也不想费力气去捡。

    安静地盯它片刻,她往后躺倒在床上。

    床很软,被子很暖。

    阮舒深吸一口气。

    还是快点养好伤搬出这里吧。

    她不想再继续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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