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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路上不无热闹。多了李瓒将军家的两个小丫头,她们的天真浪漫,叽叽喳喳,让大家心情一直不错。

    小援知道这两个女孩子中一个将和自己有些关系。这两个女孩子也知道这个小子和她们中一个有点关系。

    于是这队伍中唯一稍有些尴尬的便是这三个小孩碰一起的时候。

    这两个小女孩总是形影不离。而且不是特别听李瓒大人的话,搞得小援的未来岳父大人有些很无奈。和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说自己小时将两个小丫头宠坏了,不时表示歉意,我还得多替两个小丫头说好话。

    不过这俩小野丫头总是到处乱窜,也让我有点担心。我命小援在旁护卫,并无视了他的为难情绪。他也少不得被那帮损友讥笑一番。

    我是没时间管她们了,且不说自己是这里全体的统领,况且我这亦怡、亦忻两个不时哇哇哭的小朋友还需看顾;俄何烧戈家的一干不时歌舞载道的老少也需关照;自己车上还有一个需静养的夫人和肚子里不愿静养的小朋友。似乎我还忽略了一个从道理上属于钦犯的人。

    我总觉得我这浩浩荡荡看起来稀奇古怪的队伍不出事就太对不住天地良心了。

    于是,终于出事了,不过我认为这个责任是小援的。

    其实我也分不清哪个是婵,哪个是媛,这俩小丫头喜欢穿一样的衣服,甚至喜欢互相装对方。令我不得不联想到另一对姐妹,只是,她一个人会变成两个,而这两个却喜欢装作一个。那个不知在何处云游,这两个经常不知在何处乱跑。

    大约听银铃说,笑不露齿的是婵,没事傻笑的是媛。

    只不过通常被蛇咬的时候,小女孩不太会选择笑来作为感情表达方式。

    当时我只知道某一个脚踝被咬了。另一个没被咬,但表情看起来比被咬的更严重。

    我正待去后队寻俄何烧戈家的人,寻思这些常年野外游居之人该知道如何防备处理这些毒虫侵袭。

    未想场面上徐大人却立刻出面让人用绳勒住小姑娘膝盖部位,还说,谁帮着吸一下毒血。

    小援被毫不客气地踢了出来,当真是踢出来的,我都能看到肇事的那只脚。

    小援也毫不犹豫地捋开罗袜,看准伤口,道声得罪,便吸了起来。

    媛或婵姑娘一脸羞涩,又有一丝浅浅笑意。另一个,则看着场面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忽然傻傻笑了起来。

    此时节,徐大人也没闲着,撸起袖子,进了刚才小女孩玩耍的丛林,过了一阵手中多了一把草。递给小援,说嚼碎,敷上去。

    小半个时辰,小女孩便说伤口没事了,这才请俄何烧戈家几位健硕的大娘给抱上大车。有人起哄让小援抱,看了我眼神,赶紧住嘴。

    那日中午,小援却吃不下饭了。说嘴酸麻,嚼不动。

    仿佛那个没受伤的,还是不停给小援递东西吃,还以感谢之辞辅之,小援还是很礼貌的,但是表情还是有些痛苦。

    自然,小援又遭众人起哄。注1

    我问徐大人如何懂这些。他笑道,南方多蛇虫,自己在广信都二十多年了,自家院里都不时钻出一条,自己都被咬过几次,如何能不知处置之法。

    我再次提起当初曾说过的与李大人联姻之事,直言此二女,那个受伤的自然许给小援,另一个便许给徐大人之子,只是有否考虑哪位公子。

    徐大人认为大儿子可能比较合适。

    我看他一定是认为这俩丫头有些野,比较适合为武将的夫人。

    下面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个受伤的小女孩都乖乖呆在车上,只是帘子不时掀起,看看小援。小援傻乎乎地也不靠着车,只知道远远在前,偶尔回首一望,也多半赶不上掀开帘子的时刻。那个剩下的小姑娘看来似乎也是无聊,在外晃晃,最多去看看俄何烧戈家那一车车奇怪东西便回到自己姐妹身旁。

    这时就要提出一个叫老白的人。这个人通过大量缜密细致的斥候工作向我和银铃展开了一番两个小女孩的对话。

    “哎,妹,你为何不唤那小将军过来。要说你与他真配,名字都一样。”

    “谁说的,文雄的名字是那个援。”

    “哎,你再不去找他,我就装瘸去找他了。呵呵。”

    “你要干嘛……你敢?”

    此下嬉笑打闹,老白竟都模拟得绘身绘色。我只觉一身恶寒,怀中银铃也似我一般,甚至还颤抖了一阵。

    “老白啊,你还有事没事啊?”

    “哎呀,我也急啊,你说小援这样,也不知道主动献个殷勤。”

    “恩,我去找他说说,不过,老白,我其实一直想请您帮我刺探点消息。”这种人不打发出去,确实太危险了。

    “啊,大人,太好了。我老白一直就想着能干点正事。”

    “您去一趟寿春和南昌。之前可以先去一趟阳翟、平舆,最后去一下彭城、会稽两郡看看。最后从东冶回我交州,到广信来见我。你可愿意?”

    “此满堂之所长,必不负……主公之托。”

    我给了他许多钱,他认为他不需要,我说需要,能不出手,就别出手。

    他竟很有自觉,表示自己带着太多钱,会被人怀疑为赃物。

    我和银铃竟都不自觉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我们还是给了他很多钱。银铃忽言道,可在上面六家封国各买一个宅院,以作你的据点,便能避免常在当地人前显身,走时也无需卖掉,但要记得在何处,以后我们再派人去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老白夸海口道:老子只要去过哪家宅子,闭着眼睛都能再进去,房梁椽子分毫不差。

    那夜,此贼飘然而去,只给我们留下一封歪扭的辞别信。要说他认字出乎我所料,但字的别扭还是令人吃惊,相对来说,他长相还有可取之处。不过对于他的暂离,我和银铃还是终于长出一口气。

    那夜,我们安心地睡在一起,没怎么说肉麻的情话,倒是畅谈许久未归的襄阳,乡里风物,种种过往。按说我们都不是襄阳人,但毕竟从小到大住了那许多岁月,襄阳终究是我们心中的唯一可称为故乡的地方。

    次日晨,我被银铃唤醒。我想故作恼怒,以换取些许好处,却见她喜道:你看谁来了!

    睡眼惺忪地朝车门外看,顿时来了精神。

    “兄弟,小茜!你们如何来了?”

    “我们那日完婚,却知再前一日兄长就走了。知道兄长事忙,但我们喜酒还是要请您喝一下。”

    言毕,竟用坛倒出一碗酒,递与我。

    按说,空腹饮酒不好,但是既然大夫这时似乎也没有什么职业道德,我只能有些疑惑地喝了,好像酒里还有股药味。

    兄弟啊,政事繁忙,因日子选好,不得不走。你看我这一行车马,都照顾不过来。那日进宫面圣,顺路拜访,听你岳父说你们在准备,便没打扰你。这做哥哥的,对不住了。不过你专程跑来就为敬我酒,也不合适吧?

    哦,老师需药,有些要到荆楚去采,嘱托他人不放心,便让我带着药工过去,茜儿便随我来了。我先撇下药工,和茜儿起早贪黑,快马追赶,早知你与我们如此之近,我们昨夜多跑点就是了。

    可与我们顺路?其他药工何在?

    我们也先去襄阳,伯父说,您在襄阳有旧,有很多事情,您还能帮我寻诸多方便。其他药工们乘车,应会慢些,不过应比兄长车队快。

    好好,便与我们同行吧!

    有了正经大夫,赶紧引去李家妹子那里。兄弟查说没事,还夸我们处理得当;倒是弟妹说,这疤痕要紧不要紧,要不要想法除了。小女孩没怎么言语,不知谁插了一嘴:或许留着好,好分辨哪个是小婵哪个是小媛。

    旁边立刻有人正气凛然地反驳:难道欲辨认,还先需扒开人家小姑娘鞋袜不成。

    众人哄笑。

    忽有人悠悠言道:莫若在脸上做个标记,岂不好辨认。

    有人怒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这是什么主意!小援揍这个混货。

    那个混货继续不紧不慢说道:你却要哪个小援(小媛)揍我。

    忽然大家一起喊道:一起上。

    小女孩和文雄都涨红了脸。

    一番检视加取笑,逼得我还得出来压制。

    此下仍就嬉笑打趣不停,我都要发作了,但见李瓒大人笑而不语,我也不便发作。

    只能向他拱手致歉,告恕自己未能管教好自己下属之罪。

    李大人摆手,似乎毫不介意。

    还唤文雄过来。

    小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被人一脚踢出,这才醒转,赶紧过去,一番礼数。

    我不便介入人家翁婿叙话,又带兄弟去看看那个人,说几处伤也无甚大碍了。

    安顿好兄弟夫妇到一个车上休息。回自己的车看银铃在闭目养神,便转向后车看看两位小朋友。

    本来两位小朋友正在睡觉,乳母见我忙起作揖,惊醒了一个,立时哭了起来。立刻引得另一个同声附和。慌得我和乳母一同哄起来。

    好一番安抚,这才踏实。

    我不太分得清哪个是亦忻哪个是亦怡。但小孩长得快,我已经记不得这两个当时有何特征了,我就更无法确认了。

    恬起脸来问询乳母,答说大约这个是亦忻,那个是亦怡。

    我虽然不满答案,但也无可奈何,我总不好意思责怪于她未能分清。毕竟名字是我起的,但她们的襁褓换了,我还真就分不清了。

    于是我心中决定将那个个头稍微大些的叫亦忻,个头稍微小些叫亦怡。并佯作检视,再以此为正确答案,告知了乳母。

    虽然从乳母表情可以看出,叫什么名字对她毫无意义。

    但我心情还是舒畅了些。

    两个小孩安睡,我这才出来。

    忽发现车外多了一匹马,一个人。

    我头脑一热,赶紧牵着他的马先到稍远处。

    眼见得稍远,这厮果然以惯常语气开始了:我楞你个兔蛋,你怎么肯替我牵马?

    还不是怕你小子胡说八道。

    哦,我还以为你怕吵醒孩子。

    咦,你都知道了?

    刚找不到你,寻到你的车,银铃姐在,和我说了。

    呃,你怎么来的?

    废你个狗话,老师来信,说你这里人多,让我们接应一下你。我作为鸿胪卿,你个挨千刀的越侯来,我还不得先带些仪仗过来。

    你最近是有进步,用词比以前轻柔很多。

    别说我了,你个挨牛踩的怎么去趟洛阳就得带个别人家的孩子回来。这次还带回来俩。

    这一番解释起来就??铝恕2还?馐屯辏?庳艘廊徊蝗娜耍?缸盼冶亲樱阂?皇俏?艘?褰悖?阏飧鲎魉赖呢司透霉夷恰?p>  唉,好说我也……是你哥。

    哥你个头,废老子跑这许多天来接你。

    你……早……早来这么多天……干嘛,你迟……迟些天……我到了楚境,你再接我。

    个死结巴,说话都说不清楚,放过你了,我还有些其他事的。

    那天晚上,我在宛城外,接受了数百辆车。虽然看起来与普通车相似,但我知道这车的玄机。

    还是俄何烧戈家的人识货:这车太坚实了点,若不是战车,何须做成这样。

    让他们将各自的牛马栓上这些车,包括云书带来的许多骑士也都将马套上挽具。云书带来的各种仪仗旗帜,一车不拉地全部插上。俨然一个君侯浩浩荡荡就国之像。

    令我纵马在外观之,也不禁感慨。

    云书不怀好意靠近我,小声说道:这也就是老师,就你想不得这么周全。还有,这车大半归我楚,只有一百辆是你的。

    我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云书表示强烈不满:妈的,你咋都不抬杠,太没意思了。

    我就是不抬杠,和同学们吵起来,大多会变成我结巴而失利的。

    但我还是问了他襄阳如何之类的,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

    宛地数城皆有熟人,吴氏兄弟、子羽等人皆在此地,或为令,或为尉。我怀疑,名为交还陛下,只是贡赋而已,其他仍在老师的掌控之中。

    忽发现这一块送给陛下的土地着实有说法。其西接老二的秦,东临刘焉、皇甫嵩。后两位欲以任何理由进兵犯楚,不走宛城,则需防被外八军、秦侯、老师甚至被借路的那位抄后路;走宛城,担个谋逆的罪名不算,或许还会被秦楚加陛下之军三向夹击。而剩下与老师所接者,一下子只剩下了刘繇、袁术和我,或许还应该算一个暂住的巴侯加隔在巴山后的董卓。

    吴氏兄弟大抵还是要先关心自家兄弟在我那里如何,我自然一番夸奖。但思考了前番心中已然定下一个想法,我定将吴越留在越国为我所用。

    子羽成熟了许多,看来公文批多了就是锻炼人。

    那日就在他那里接了最新邸报一同观看。中间有一条与我有关,朱大人终究被亡故了。撤吴公国,封孙坚为吴伯,丹阳中黟山(古黄山名,有黄山之名于唐)之西的黟县,陵阳划给随侯,会稽中闽越故地章安之南(章安,时称永宁,永和三年改名,在今温州地界)的东冶(福州)划归我管辖。注2

    不仅慨叹,往者已矣,也怪不得郑公如此寒心不愿再牵涉乱争之中。

    两个小子还谈到,既然有此邸报,老师也该能回来了。

    之所以,我能早些回来,就是想让此事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虽然确实没什么关系。

    不过我却已经想到还驻扎在南海那的桑葚累累(商升)、大葱蘸酱(詹疆)、张牙舞爪(张雅)那一干人应该都可以回原本自己的治所了,这接起手来应是很快。

    银铃也同意我的意见,不过说,还是需派一员大将在此间镇守,以防不测。

    我则认为无甚必要,只需将来在揭阳外操练水军时那人帮着看顾即可。

    但看银铃脸色,我补充道:不过能操练水军者,未必熟练步战,还是需一能战于山岳之间的良将。

    银铃这才笑着点头,并一语双关道:子睿颇识时务。

    入荆州界时,文栋兄竟亲来接我,慌得我颇是一番见礼,银铃也与我一同拜见。

    将两位公子的情况向兄长汇报,陈哥也很是开心,还让我多给他两个孩子磨练的机会。还对我很是珍重地行托付之礼。

    还得告罪,说自己去雒阳时紧促,一路不敢耽搁,没能回家看看,也未能与同学们相聚,此番便好了。

    次日日斜时分,大队驻扎城外,与诸人安顿完毕,被陈哥叮嘱完今晚要到州府赴宴后,我和银铃便乘车进了那久违的襄阳。

    银铃进了城就想走走,我指着她的肚子,她也说坐了这么多天的车,还是走走更好。

    襄阳如故,还是那些店铺那些酒肆那些宅院那些树。黄昏时节,城里泛着金黄,门洞里穿来清凉的风。忙了一天的男人们在炊烟中谈笑着今日的见闻,一如多年前一样。

    为免被大街上归家的乡亲们认出,我们很快转进了小巷,这里我们了如指掌。

    银铃笑着回忆以前在襄阳城里着急寻我的场景,我认为她可以不用回忆,因为通常寻我一定是我玩疯了记不得回家,结果是最后我在家罚跪廊下,认真检讨。

    这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我后来上学放学都很准时,至少到家很准时,即便夫子放学很早也能保证准时回家。

    不消一刻,就转到我们的老家。周边邻居家只有小孩在路上玩,看见我们似乎完全不识,最多有人看着我的身高,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门还是那扇门,并未关上。也不知里面是否换了其他住户,只能探头张望。那院中原有的树被银铃以安全缘由给砍了,后来栽了一株小树,通常我不认识这些花草的名字,但通常那个东西要是结果我是多半能认出来的,当年种时还矮小,现在已经颇高,而且那果子很眼熟:梨。

    仿佛一切陈设都没变。只是我们离开了这里。

    张叔张婶不知是否还住在里面。未见炊烟,未见灯火,天色还有些亮光,或许确实还不需要掌灯。

    我和银铃都在门口看着,都有些迟疑,都没敲门,也未唤人。可能区别是我在等着银铃,总觉得自己忽然唤出来有些唐突,未能凸显家中领袖之地位。

    忽然,有一女声在背后唤道:阿铃!

    我没注意,倒是银铃立刻回头;忽然欢欣鼓舞起来:阿萍,是你啊?

    这一声让我有所忆及,阿萍似是银铃关系最好的闺蜜,好像十年前嫁到扬州去了,我记得银铃还哭了好长一阵。

    我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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