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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排上?阿娇可从没在母亲或皇太后祖母面前说过阿姱一句不是。’

    阿娇依在车窗边,默默地看窗外,连头都没回——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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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姱,勿言,勿言!”陈须用力摇着妻子的肩膀,想让刘姱清醒些。

    大概是因为空腹喝酒的缘故,也可能是被摇得厉害了,王主姱突然抱着腹部,‘哇’地吐了。混合着酒液和胃液的半透明液体,很快弄湿了刘姱的绣袍和长裙,也将紧靠在一起的太子须的裾袍染脏大片。酸臭的气味,很快充斥了整个车厢。

    感到动静不对,阿娇回头,见此情景不禁大惊:“大兄?!”

    面对眼前成堆的乱糟糟,陈须太子头大如斗,手足无措。

    ——叫丫鬟?在另一辆车上呢!

    ——唤妻子?王主姱醉得厉害,前面犯就疯,等吐够了,转而开始犯迷糊了。

    怎么能穿着湿衣服睡呢?

    陈须试图帮妻子脱下湿外袍,可衣结怎么解都解不开——从生下来就只有被伺候份儿的陈长公子,何曾懂得照顾人?

    叹口气,阿娇转回身,移到兄长身边,伸手接过了兄长的工作。

    复杂的花结被灵巧的手指一摆弄,立时松了。

    卸下腰间的种种配饰,放带钩除腰带,将弄脏弄湿的锦衣抽褪下——秋冬的三重衣,少了最外头一层,成了两重。

    “阿兄……”抬头见长兄衣袍上的污渍也不小,阿娇暗示性地指指车厢前上方的暗阁。和亲王同形制等级的车驾,长公主乘坐走了。现在的这辆马车是二哥隆虑侯常用的,而次兄通常会在车厢内多备一件袍子。

    “哦!”陈须听罢,赶紧探身打开前上方的暗阁拉门,果然抽出个长条形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件男式外袍;脱衣,换上——虽然是件夹衣,总聊胜于无。

    夫妻俩的两件外袍卷在一起,塞进暗阁。拉门关上,紧紧地关好。

    看兄长都妥帖了,阿娇将目光转投向姱表姐,犯起了难:车厢里这气味……必须开窗。可缺了保暖的外袍,开窗容易着凉。馆陶翁主蹙眉,四顾:‘这车厢里,可没第二件备用衣袍了。’

    犹豫片刻,娇娇翁主动手,飞快地解衣带——自己的衣带。

    太子须一愣,疑惑地问:“阿娇?”

    阿娇也不答话,动作迅速地卸去配饰和腰带,脱下外套的织锦曲裾袍,直接盖在昏睡的王主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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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时快时慢。

    木轮压在碎石或青条石的道路上,发出粗粝的磨蹭声。

    叮嘱长兄她要开窗了,多留意姱表姐,别让乱动,如果着了冷就麻烦了。

    “嗯!”太子须感激地点点头,将妻子身上妹妹的袍服裹裹紧,小心照看着。

    两侧车窗尽开。

    对流的空气,很快带走了车中的异味,也迅速拉低了车中的温度。

    刘姱在丈夫怀里动动,口中含混地吟哦着古老的诗句:“我思肥泉,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思……须与漕,我心悠悠……”

    太子须怜爱地为妻子理理鬓发,柔声轻问有没有渴了,要不要喝水。

    王主姱迷迷糊糊地支吾两声,也不知道是想还是不想——至少在阿娇这头,是一点都看不明白。

    固定式车案下,有嵌入的暖柜。侯太子陈须从中掏出水壶和水杯,倒一杯先尝尝,很开心地发现还是温的。

    “阿娇……”堂邑太子陈须指指敞开的窗户,示意差不多了,可以关了。

    娇娇翁主先关掉兄嫂一侧的车窗,自己边上的那扇则留小半开着。

    太子须提壶倒斟满两杯,一杯向妹妹坐的方向推推,一杯亲手送到妻子唇边,柔声哄着:“阿姱,阿姱……来!”

    姱表姐闭着双眼,头都不抬,就着丈夫的手喝水,半梦半醒,神魂迷离。

    阿娇取过水杯,放到嘴边浅尝,

    挑高眉毛看兄长殷勤备至地照顾姱表姐,突然觉得——或许,‘嫁人’并不那么糟糕?

    馆陶翁主的思绪,渐渐飞扬:‘若嫁个与兄长一般温厚体贴的男子,一个君子……’

    ‘被如此呵护,如此照顾,如此温存对待……’

    没来由的,阿娇感觉颊上一阵阵发热,一阵阵发烫:‘象这样,过一生。如书中所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也不坏。’

    正想着,耳中传来兄长的呼唤:“阿娇,阿娇,阿……娇!”

    “哦,大兄?”从迷思中骤然醒转,阿娇赶忙望向兄长:“阿兄,何?”

    陈须没留意到妹妹脸上的异色,只温声请求胞妹别计较刘姱刚才说的话,那些个‘醉话’:“阿娇,汝嫂并其意。”

    “唔……”馆陶翁主随意地应着——她知道兄长在担心什么。这纯粹是多虑!既然她从前没有到母亲和皇祖母面前告状,以后也不会去。

    “阿娇,阿静重身,年节将至,”似乎还不安心,太子须还在分解着:“阿姱主持中馈,殊不易也。”

    “咦?阿兄?”长公主的女儿一愣,随后,确认一遍:“阿兄之前所言,何?”

    “阿姱主持中馈,殊不易也。”太子须莫名其妙。

    “非也,非也,”阿娇摇头:“之前。”

    陈须想想,复述道:“阿静重身,年节将至?”

    馆陶翁主又问一遍:“刘静?有妊?”

    堂邑太子怔怔地点头:“然也。”

    视线,转向昏睡中姱表姐……

    阿娇缓缓说着每个妹妹在这种场合都该说的贺词:“恭喜……大兄,再添……麟儿……”

    “呵,阿娇之吉言,吉言!”

    太子须抱着妻子,笑得开心开怀:“哈……哈哈!”

    晚风,从没关严的窗缝中涌入;

    带着冬的气息,冬季特有的干冽和冷峻。

    默默地缩回车窗边,

    看看着喜形于色的亲爱长兄,

    再飞瞥两眼嫂嫂略显苍白的面容,

    “阿……切!”娇娇翁主打个寒战,十根手指交握,绞紧、绞紧——借酒浇愁?什么叫强颜欢笑?什么叫做自找麻烦!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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