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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植暴怒道:“混账,南岸的兄弟拼死战斗,为的就是拖住敌人,我等再不走,难道让兄弟们白白牺牲吗?”

    皇甫嵩高呼:“帝诏已下,再不行动,我要向刘玄德问个明白,他教的什么士兵,令行禁止都做不到。”

    士兵们轰然上前,七手八脚地抬起皇帝皇后,迈开脚步飞跑起来。

    几十名士兵轮流抬着文官白天黑夜不停地赶路,最后连杨彪都佩服青州兵的顽强。这些人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脚步踉跄面色苍白,但尉官不喊停,没有一个敢偷懒,个个咬牙切齿地坚持着,坚持着。

    等到尉官呼喊休息时,他们一放下人立刻瘫倒在地上。然而,一旦尉官再次招呼赶路时,这些人闻令而起,毫不叫苦地继续前行。

    两日后,一行人再也走不动了,连续的赶路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就连一直被抬着走的官员们,也颠簸的受不了。他们躺在冰凉的河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时,军粮已经吃尽,萧飞尚在20里外与凉州兵奋战不休,众人眼巴巴看着河岸,等待萧飞的消息。

    青州尉官突然跳了起来,大吼道:“有军号声,援兵来了。”

    众青州兵挣扎地站起身来,侧耳倾听。

    河岸上涛声风声依旧,唯独没有军号声。

    众人失望地颓然倒下。

    日已近暮,卢植喃喃地对公孙瓒说:“玄德行军速度奇快,按理说,他该接到我们的消息了吧。”

    公孙瓒摇摇头:“消息从洛阳传到广饶,来回至少需要六天,就算是玄德接到消息立即派兵,他还要穿过别人的领地,一点不耽搁的话,需要五天。老师,现在玄德来不了。”

    青州尉官尚不甘心地在河岸上徘徊,嘴里嘟囔着:“不可能,我明明听见的。”

    杨奉强撑着身子走近卢植身边,问:“卢大人,我派去送信的部曲勇将徐晃现在哪里?是否也在南岸战斗?”

    卢植安慰道:“杨将军放心,我们洛阳城卫军空群而出,我怕后援部队不明情况,安排他随我的几名侍卫在洛阳等候。”

    杨奉喘息未定,那名青州尉官忽然再次高叫:“听呢,军号声,是军号声,援兵到了。”

    卢植举目眺望,四周暮色苍茫,两岸涛声依旧。正准备训训那尉官,一声军号就好像在耳边响起。

    “司号手,有没有司号手”尉官急得团团转。

    公孙瓒提醒道:“我在辽西,听说出云军队夜间联系用灯火,你会灯火信号吗?”

    青州尉官泄气地回答:“我等渡河而过,只顾携带粮草攀援,那顾得上取火之物。”

    公孙瓒嘿嘿一笑:“那你就扯起嗓门喊吧。”

    青州尉官目视公孙瓒,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沉吟一下,跳起来尖声吆喝:“呦呦喽喽,呦呦喽喽,兄弟们,我们在这儿”。

    涛声中,马蹄声渐渐清晰,一群黑衣黑甲的骑兵浑身冒着蒸腾的热汗,快速奔驰而至,前方游哨注意到河对岸的情景,拨马回头,不一会,带着几名军号手回到河岸,军号随即滴滴响起。

    “青州大元老卢公植带领洛阳城卫军在此,兄弟们,你们是哪部分的?”尉官扯起嗓门高喊。

    一阵军号声响过,尉官马上跳着脚回答:“狼骑,狼骑来了。兄弟,雷骑也来了吗?”

    对岸,一名军号手扯起嗓门回答:“听得懂军号,看来你是青州军官。卢元老在吗?”

    尉官高声答:“在,在,兄弟们,洛阳城卫军正在前方交战,快去救援。”

    对岸的士兵低声交谈了几句,留下一名士兵在河岸上与城卫军尉官交流,其余人飞骑赶去通知后需部队。片刻,狼骑大部队隆隆地奔过,急赴战场。

    卢植满脸不高兴,呵斥那名尉官:“圣上尚在此地餐风露宿,你怎么让他们走了?快点告诉他们,派人渡河接迎圣上”。

    公孙瓒劝解道:“老师,河对岸马蹄隆隆,你就是让他喊,对面也听不到。”

    卢植气的无语,公孙瓒细细打量狼骑,淡淡地说:“青州诸将除玄德外,没几个有全局观。狼骑虽为天下劲旅,可这样一路奔袭,等到了战场已是强弩之末,再与凉州兵交手,谁胜谁负难料啊。”

    公孙瓒是骑兵专家,他下如此判断倒让卢植忧心忡忡:“伯圭,凉州兵也与城卫军激战整日,狼骑虽是强弩之末,可现已入夜,凉州兵不知深浅,敢交战吗?”

    公孙瓒耸耸肩膀,道:“难说啊。”忽而,又失笑道:“我说呢,玄德不会如此大意,瞧,青州水军来了。”

    远处,河面上星星点点相继亮起了灯火,原先隐藏在暮色中的船队哑然无声地出现在不远处,不久,船队所有船只都燃亮灯火,像一只火龙般快速逆水上行。

    “不是青州船队。”,卢植好歹身为青州高层官员,知道的多点,指点着船只解释说:“这是碣石黄河入海口的马韩国巡河船队,船内装有轮桨,士兵在舱内蹬踏,桨叶如飞(海鳅船),即使无风逆水行舟,船行也速。玄德这次真的肯花血本,不枉我教导一场。”

    公孙瓒不解地扬了扬眉毛,皇甫嵩也好奇地追问:“船行速度快,正好用来运兵,怎么说刘玄德这次肯花血本,何解?”

    卢植盯着渐行渐近的船,回答说:“这些船只都是玄德的宝贝,他们在河口主要防御海盗。虽行驶灵活,但船内轮桨万一被渔网缠住,清理甚为麻烦。玄德一向禁止巡河船队进入黄河,就是怕河面上转舵困难,难以躲避河面杂物。

    还有,黄河冬季容易结冰,冰层厚度难测,这些船只进入黄河容易,能否再回河口难料。碣石是青州辽西物资转运站,水军若是回不去,整整一年内碣石码头无兵保护。若非万不得已,玄德不会动用巡河船队运兵。”

    杨彪俯身建议:“卢公,圣上又饥又渴,野地寒冷难耐,可否让船队停一下,接圣上上船安歇。”

    卢植摇头,道:“没用,这些人都是马韩国士兵,他们听不懂汉语,加上平生只服玄德之命,玄德若不在船上,谁喊他们也不会停。再者说,即使我们上船,万一他们粗鲁冒犯,岂不让圣上难堪。”

    董承不悦地说:“卢公,不管怎么说,也许让人知道皇帝在此。此刻大家都又冷又饿,再在雪地里躺着,我怕圣上有个三长两短,大家千辛万苦都白费了。”

    卢植差点说出:青州兵既然知道他这个首席大元老在此,绝不会不管不顾而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此话一旦说出,就是冒犯皇帝的尊严。青州兵知道皇帝在这竟然还去救援他们的兄弟部队,只是顾忌自己这首席元老的身份才伸手救援,那又会让杨彪喋喋不休。

    随着卢植无力的摆手,青州尉官高声向对岸喊话,可是,话一出口,还是错误:“兄弟们,大元老一路护送皇帝到此,你们也不看看外面什么天气,快点派人救援大元老。”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帝是至尊无上的,任何人不能把名姓加在皇帝的称谓前方,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这是死罪。按照易经学说,是要引发地震和洪灾的。所以,不该说“兄弟们,大元老一路护送皇帝到此”,应该说“皇帝被大元老一路护送到此,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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